蘇凜覺得周祈風簡直是在跟他開玩笑。

    酒吧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裏不是喝酒的酒館也不是清吧，而是坐落在城市黑暗與光明交界處的小角落。

    這裏魚龍混雜，陰暗的交易隨時可能發生，心懷鬼胎的人也可能隱藏在角落裏等待著落單的羔羊。

    但是蘇凜對這裏並沒有偏見，三室一廳都是成年人可以娛樂的場所，這是無可厚非的。

    還在為學業煩惱為親子關係煩惱的小朋友無法進入這裏，只有成年人可以在這裏縱情狂歡。

    蘇凜已經大四了，很快就要正式步入社會，他明白成人世界裏有很多你情我願的黑暗交易，這些交易藏在社會的地表下，是築起地基的一部分。

    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有陰影就會產生黑暗。

    可是蘇凜並不想自己走進陰影裡等待黑暗。

    他不喜歡這裏，他討厭這裏刺鼻的味道和交纏在一起的肉體，這些本該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在蘇凜皺著眉無聲反抗的間隙，周祈風已經點好了酒。

    調酒師一邊轉悠著調酒杯一邊打量著蘇凜，在和周祈風對視一眼後，居然低下頭無聲地笑了。

    “不開心？”周祈風戳了下蘇凜的臉頰，“怎麼了？真的不做別的，只是來喝酒。”

    蘇凜另一邊的椅子上有人坐過來，把他開口說話的動作打斷了。

    刺鼻的香水味在他歪頭看過去的時候衝過來，嗆得他一臉嫌惡地咬緊了牙關。

    就在這時，周祈風突然拉住了他的凳子，稍微一用力，就讓兩張圓形長椅捱到了一起。

    凳子碰撞的時候，蘇凜出於慣性朝周祈風身邊倒。

    周祈風雙腿分開著面對他側坐著，攏著他後腦勺的手把住了他腰窩，很輕地撓了他一下。

    蘇凜本能地嗯了一聲，在周祈風懷裏縮起了肩膀。

    調酒師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把周祈風點的酒放在了他面前。

    “謝謝。”周祈風沒轉頭。

    這個姿勢從遠處看，蘇凜幾乎是坐在周祈風懷裏的。

    他抬起頭瞪了周祈風一眼，居然沒有往後躲。

    周祈風把他慍怒的小表情盡收眼底，笑著拿過桌臺上的酒，遞到了他唇邊，誘哄著他喝一口。

    “試試？”

    蘇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把我灌醉了想幹什麼？”

    “你說呢？”周祈風只是笑。

    蘇凜像是炸了毛的貓，在陌生的環境裡豎起尖銳的爪子趴在他並不喜歡的主人懷裏，對周圍的一切都抱有高度警惕，即便是主人也不例外。

    對他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他所厭惡的，包括周祈風。

    只是和這樣雜亂的環境比起來，他會選擇暫時放下對周祈風的厭惡。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對周祈風卸下防備了。

    周祈風手裏那杯藍色的酒底下是方形的冰塊，冰塊的缺口處正往外冒著泡泡，藍色的液體很快就堵進去塞住缺口。

    那泡泡一直往上飄，在冒出頭是被杯沿的薄荷葉邊緣的鋸齒扎破，破裂時迸出小小的水珠，在杯麪上激起小小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