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墨抿了抿唇“夢到他了？”

    我垂了垂眸，沒有說話。

    白初墨沉默了一會“多看看眼前的人吧……”

    是啊，得多看看眼前的人，不能等失去了才後悔。

    “其實這些感情裡面，最不容易失去的是親情，最容易失去的也是親情。”

    白初墨皺了皺眉“怎麼說？”

    我看著白初墨“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還記得那天我突然翻到了一張照片。那是十年前外公牽著我的手。那時候照片還是彩色，只是現在，外公那一半已經染成了黑白。”

    白初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我說“他在一個夏天離開了我們，受盡了病痛的折磨，帶著遺憾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白初墨摸了摸我的頭“外公是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嗎？”

    我點了點頭“媽媽處理完外公的後事後回來，攥著我的手說：‘你知道外公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白初墨垂了垂眸“應該是讓阿姨好好照顧你吧，就像我媽媽去世時，只知道讓我爸好好照顧我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我也以為外公會讓媽媽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家庭。可是外公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只有瓜連籽沒有籽連瓜。’看著媽媽突然多出來的白髮和媽媽喃喃自語的模樣，我突然啞口無言，眼前全是外公躺在病床上閉上眼睛不停的說著只有瓜連籽沒有籽連瓜的畫面，聲音一次比一次小，直到沒有了呼吸。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卻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師父，子欲養而親不待。其實我們應該更加珍惜的是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白初墨聞言一愣，是啊，雖然家裏那個老頭子看上去還是很硬朗。

    但是他今年也五十有餘了。

    “外公家在北方，是一個冬季便大雪紛飛的地方。媽媽說了很多次，要帶我回去，去看雪，堆雪人，可是一次也未能實現。於是對外公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年前，外公對我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那個戴著花帽子穿著花棉衣的小女孩身上。那是我跟外公唯一的一張合照，以前從沒想過那會成為我對外公最後的記憶，後來才知道死亡就是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就像白媽媽一樣，明明日漸好起來的身子，突然就撒手人寰。

    那麼讓人措手不及，卻只能接受。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不面對死亡，也沒有人可以從死神手裏搶回自己愛的人。

    “外公每次跟我打電話，都會說‘你什麼時候來看看外公啊？外公帶你去玩。’而現在，外公的電話再也不會響起了，我也再不能聽到外公慈愛的聲音。甚至連生命的最後，他都沒見到他自己長大成人的外孫女。”

    白初墨微微勾了勾唇，他在想，媽媽去世的時候，是不是也遺憾再也見不到自己兒子的成長了。

    他對媽媽的印象永遠都是白司拿著照片告訴他“這是媽媽，她很漂亮，也很愛我們，尤其是你。”

    我看著外面的雲“其實我媽媽不是沒有孝心，她只是遠比看上去要忙，她用了更多的時間來工作，忘記了女兒，忘記了外公，忘記了還有有些人一直在等著她回家。”

    白初墨笑“每個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每個孩子也愛自己的父母。”

    我搖了搖頭“不是每一個孩子都跟父母有感情的，感情是相處起來的，骨肉至親，血濃於水，都看自己的想法了。”

    白初墨點點頭，也是，比如他對他媽媽，就沒有太大的感情。

    我往後面靠了靠“我媽媽是外公最小的女兒，是外公最寵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