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邊傳球！”

    方琰拖著疼到發麻的傷腿，撕扯著嗓子朝趙澤呼喚。

    趙澤運球的空檔趕忙瞄了一眼旁邊的鐘表，比賽只剩下最後五分鐘了，可是對方比己方領先了兩分。

    他焦急的越過一個個障礙，衝着遠處的方琰一個伸手，不料被對方的人搶先一步，帶著球轉到了另一半邊。

    “哎！”趙澤喪氣的拍了下腦袋，急的齜牙咧嘴。

    方琰進皺著眉頭，看著對方手裏飛舞的籃球，努力平穩住自己的情緒，朝著遠處的人招招手：“別急，穩著點！”

    趙澤會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重新振作起精神，一個進攻斷球把主動權重新搶了回來。利落的一個轉身繞到“敵人”後方，猛地將球傳了出去。

    男生穩穩的接住高速旋轉過來的球，顧不得傷口的撕心疼痛，大步朝著籃筐跑去。

    一個屈身蓄力，用盡全身力氣躍起，長臂一揮，籃球在大掌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旁邊高壯的一個男生隨著方琰的起跳同時起身，堅實的身體猛地頂在男生側邊肋骨上，巨大的衝擊力把男生從空中撞了出去。

    “嘭！”的一聲，方琰整個人重重落地，膝蓋的傷口又一次猛擦過地面。他抱著膝彎蜷縮在地面上，痛苦的緊閉雙眼。

    籃球在空中飛出去的瞬間用力砸進籃筐裡，比分領先的同時比賽結束哨聲響起。

    “琰子！”趙澤驚呼一聲，應盡全力推開擋在身前的人，飛奔到男生身邊。

    方琰疼的全身顫抖，汗水混著眼淚淌在黝黑的臉上，眼圈微微泛紅，乾裂的嘴唇發白，渾身都在輕輕抽搐。

    班主任驚詫的張嘴：“方琰！”踩著高跟鞋急忙跑進場內，平日裏銳利的眸子現在閃著心疼的柔光，張菏小心翼翼的蹲到男生身邊，急忙檢視他的傷情。

    “快！快叫醫生！”場邊的人群一陣騷動，嘈雜中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三兩同學急急忙忙從球場朝著校醫室跑去。

    趙澤擔憂的擰著眉頭，看著蜷縮在地面上的男生，慌張的不知所措。他只能輕輕拍著男生的肩膀，一邊檢視傷口一邊安撫：“琰子，沒事的，已經去叫醫生了你再堅持一下。”

    男生的精神有些恍惚，鑽心的疼痛順著他的膝彎傳遍整條腿，眸底的光亮漸漸黯淡下去，他視線模糊的環視周遭蹲在身邊的人們，用盡全力張開乾裂的唇：“我們，贏了嗎？”

    趙澤又急又氣，眼圈瞬間溼潤起來，他揚起脖子朝天咆哮：“都他麼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比賽呢！”

    班主任也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大腿上，粗著嗓子朝著校醫室的方向張望：“醫生呢！醫生怎麼還不來！”

    旁邊一個男生急匆匆衝進人群，氣喘吁吁抹著頭上滿布的汗水，聲音嘶啞道：“老師，校醫室沒有人！”

    周邊的人群更加躁動，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方琰的傷勢。體育老師高舉了下手中的手機，朝著張老師示意：“張老師，我打了120！”

    張菏的瞳孔瞬間縮緊，她焦急的在原地狠跺了下腳，一雙細手緊緊抓了一把衣服，趕忙蹲下身子湊到男生身邊。

    對面的趙澤馬上領意，他一隻手輕輕握住男生的肩膀，一隻手緩緩拖住男生的後背，和張菏一起將人扶了起來。

    “琰子？琰子你還好嗎？”男生急出了哭腔，他把嘴慢慢貼在方琰耳邊，小心的呼喚著：“慢點，我揹你。”

    方琰腦子一陣昏沉，他朦朧之間聽見男生斷斷續續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意識迷糊間，安城墨一身白色袍子的背影閃現在男生腦海中，那人溫潤的笑臉成了他眼前僅有的景象。

    安城墨，你怎麼還不來看看我……

    男生艱難的動了動眼皮，身上不知不覺間出了一層冷汗。隨著張老師和同學們一起用力，他虛弱的爬上趙澤的背，一腦袋垂在他的肩膀上，喘息粗重。

    趙澤輕輕的往上抬了下男生，焦急的回頭瞄了眼臉色蒼白的方琰，邁開大步朝著校門口跑去。

    “安……”背上的人雙眼禁閉，乾裂的唇瓣艱難的蠕動，貼在趙澤耳邊低聲呢喃：“安城墨，你去哪了……”

    汗流浹背的人心裏猛地一擊，整個人一下子愣在原地，緩了幾秒之後，他微微側過臉看著背上意識不清的方琰，俊眉深鎖，輕輕低嘆一口氣道：“他會來的，我幫你去找。”

    說完，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停著的救護車和向自己跑來的醫務人員，匆匆幾步跨過去，他小心的將人放到擔架上，目送班主任和醫務人員們將方琰抬上救護車，自己也緊跟著跳了上去。

    “醫生，麻煩您快點！”張菏焦急的朝著司機擺了擺手，一臉擔憂看向擔架上已經沒了意識的男生，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噼裡啪啦的落下。

    趙澤沉默的將雙肘撐在膝蓋上，雙掌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一臉凝重嘆著氣。

    班主任抽搐著吸了吸鼻子，銳利的眸子裡含著淚光，略帶埋怨看著對面一言不發的男生，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趙澤，你和他不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嗎，怎麼你這次沒攔住，他準備偷偷上場的決定你是不是也早知道！”

    男生驚詫的閃了下眼睛，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趕忙向老師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他還會上場，要是知道我一定攔著的！”

    張菏一下子啞了嗓子，看著虛弱的方琰心裏又疼又氣，只能緊緊攥著他的手掌，開始不斷叫他的名字。

    趙澤看著眼前的班主任，心裏五味雜陳。雷厲風行的老班，還從沒表現出如此焦急無助的一面。

    他輕嘆一口氣，低沉的目光掃到男生滿是鮮血的膝蓋上，心猛地一揪，整個身子輕顫了下，大掌死死扣住自己的大腿，咬著牙狠狠自語：“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

    救護車一路飛馳駛向附近離學校最近的醫院，擔架上的男生依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