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漸漸擦黑，雲端的霞光斂去。

    屋內冷氣開了一天，男生麻木的趴在桌子上，胳膊下面墊滿了一張紙照片。寒氣從背後襲來，他不禁瑟縮了下身子。

    咖啡店裏人已經走空，只剩下方琰一個人，好像失了魂的木偶，靜靜杵在這裏。

    “同學……”服務生小心翼翼湊近，輕輕推了下趴在桌上的男生。

    方琰有氣無力半睜開眼睛，淡淡瞥他一眼。

    服務生看著他黯淡無光的眸子，心裏微微震了一下。無奈的望了下外面已經點亮的路燈，她小聲提醒：“天不早了，我們快關門了。”

    男生領意，沒有繼續多說什麼，三兩下將桌上的照片塞進書包，他艱難的撐起身子站直，晃動雙腿離開。

    “啊……”好像在牢籠中掙扎很久一般，男生剛剛邁出門，就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他苦笑著勾勾嘴角，拖沓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男生孤獨的影子在路燈下拉的很長，每走一步他都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混著一顆心重重墜地的悶響，他忽然有些想哭。

    “幹什麼呢這是，你和他有什麼關係。”方琰忍不住低聲反問自己，心裏想要個明白的迴應，但一股難過的情緒還是不由自主將他緊緊包圍。

    腳下一軟，他無力的跌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緩了好一會，方琰看著遠處黑透的天空，低沉的雲好像壓到眼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那個男人忽然闖進自己的世界裏，又這樣突如其來被另一個人帶走，他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方琰煩躁的把頭抱在胳膊裡，努力憋住情緒低聲抽泣兩聲，他忽然覺得自己很丟臉。

    那男人什麼都沒和他解釋過，自己卻因為他在這子暗自傷神。

    不服氣般抬掌拍了自己一巴掌，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精神漸漸回到腦海中，男生抬眸瞥了眼路人投來的奇怪目光，起身大步朝著家的方向奔去。

    “咚咚……”

    方媽媽聞聲趕出來，剛一開門，眉頭馬上緊在一起：“你這孩子，跑哪去了，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

    話沒說完，男生疲憊的鑽進大門，如倦鳥歸林一般窩進母親的懷抱：“媽……”

    低啞的嗓音叫人聽了揪心，方媽媽一下子愣在原地，疑惑的看向趴進懷裏的人。

    “怎麼了孩子？出什麼事了嗎？”媽媽溫暖的手掌輕輕撫上男生背。

    方琰眼圈依舊泛紅，他低聲吸了兩下鼻子，慌忙搖搖頭：“沒什麼，今天學校有點事情耽誤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說完，他匆匆扎進自己的臥室，不敢多回頭看母親一眼。

    方媽媽滿臉疑惑看著男生躲閃的背影，緊了緊披著的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她擔憂的朝著裏屋望了一眼，男生一把甩下書包就竄上床，沒有洗漱也沒有多餘的話，整個人情緒低到谷底。

    “哎，這孩子……”無奈望了眼牆上的掛錶，方媽媽只能關好房門退出來。蒼老的眸子中蘊著憂慮，深深望了一眼禁閉的房門，神色凝重的離開。

    方琰把頭蒙在被子裡，黑暗中只聽到自己沉穩有力的心跳。寂靜中他的腦海裏放電影般閃過男人和祁恆在一起的片段，那些親密的照片似乎帶著火焰，一點點灼燒他的精神和心靈。

    “靠……”男生低低咒罵一聲，心煩意亂坐起身來。屋內的黑暗叫他覺得壓抑，他索性開啟檯燈靜坐在書桌前，盯著空白的牆壁發呆。

    “安城墨……”喃喃細語中方琰眼前恍惚又浮現起男人溫潤的笑臉。

    那熟悉的溫度和氣息，他的關心和情誼，當真都是一時興起的假意，而我，真的只是那個人的代替品嗎？

    方琰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眼眶又不爭氣的溼潤起來。

    這一夜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