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虛音道：“既然還沒恢復怎麼不回去？難不成要青綾過來給你收屍？”

    虛音說話是真的狠，半點不留情面。太昊無奈一笑，道：“就是因為沒有恢復纔不敢回去，平白的讓青綾擔心。再說了，我要是回去了青綾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我身上了……”

    話還沒說完，虛音便直接打斷了，“那你還是別回去了，要是有機會，這輩子都別回去了最好！”

    聽到這話太昊忍不住笑，虛音卻不理會他。

    “你要想留在這裏你就繼續留，我走了，青綾那邊可以沒有你，但不能沒有我！”這句話有著賭氣的成分在裡面，分明就是在責怪太昊之前離開沒有給他跟沈蔓傾接觸的機會，這會兒他要報復回來。

    不過即便知道他的想法，太昊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點頭說：“是，我知道，所以麻煩虛音大人趕緊回去好好照顧青綾，我這邊就不勞您費心了。”

    見他這麼客氣，虛音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心裏不想他霸佔青綾的想法佔據了大多數，點點頭轉身便走，半點不留情。

    眼前的虛音瞬間消失，太昊再也忍不住喉嚨那一抹腥甜的味道，吐出了一口血。

    血液中帶著點點的金色，很快就被地上的泥土給吸收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虛音，一定要好好照顧青綾啊，起碼得等到我回來才行……”

    太昊的聲音被風吹散，飄落在空中，也不知道被誰聽了去。

    再說竺青綾這邊，經歷了一天的趕路後，她來到了星耀城。

    要來之前，她就讓信鴿給占星殿的三位長老傳去了訊息，那邊很快就給了回覆，說歡迎她前往。

    “青姐姐，咱們這次去占星殿是不是可以讓大長老幫我看看精神力？我總覺得自己能夠突破了，奈就是一直找不到竅門。”

    雪鬱的心情有些鬱悶，畢竟之前她還是天才呢，這會兒就成了個孩子了。

    竺青綾本不欲讓他去的，現在的雪鬱和天諭都是小孩子的形態，要是被人察覺出來讓魔族的人有了警惕，只怕對他們兩個不太好。可轉念一想，要是自己連兩個孩子都護不住，那麼還帶著人做什麼？

    於是略微思索後，她同意了雪鬱的要求，“去就去，讓星久老頭好好給你看看，上次他還欠我個大人情呢！”

    這說的是星久突破時差點爆體而亡卻被她救了的事，當時占星殿雖然給足了她面子和福利，不過她幾乎只是在見到妖姬那次用了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使喚過占星殿的人，所以那個人情應當還算數吧。

    不過即便是不算數，她也要讓那個人情算數，只要能讓雪鬱好好的修煉，什麼都行。

    聽到自己能夠去找星久，雪鬱十分開心，只要能修煉，她就還能幫助竺青綾，還有機會長大，不然就這個小孩子的樣子，誰都不會喜歡的。

    不知道雪鬱心裏在想什麼，竺青綾也不在意，反正這兩個孩子自己會好好的護著就行了。

    “天諭呢？要不要去丹閣或者藏起樓練練手？”

    丹閣和藏器樓都需要火靈，現在的天諭已經具備了那些條件，就是年紀小了些，若是可以進入丹閣，或許對他今後也是好事一樁。

    “我，不太確定。”若是放在以前，還沒遇到竺青綾的時候，要是有人跟他說可以去丹閣學習煉丹或者去藏器樓學習煉器，只怕他會比誰都高興，甚至都不用思考的，瞬間點頭就答應了。

    只是現在不一樣，他跟在竺青綾身邊得到了這麼多東西，突然半路離開，總覺得有些不太好。

    何況他覺得，跟在竺青綾身邊能學到的在丹閣藏器樓還不一定能學到。

    見他猶豫，竺青綾有些不解，道：“是不喜歡？還是擔心自己太小了？”

    這兩個孩子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太好搞，不過都可以讓星久老頭幫忙嘛！

    竺青綾覺得人就得物盡其用，有些人情放在那裏時間長了還會讓人遺忘，早早的用了免得將來遺憾。

    “也不是。”天諭還是糾結，他說：“只是覺得突然要一個人去那麼遠，有些不習慣。”

    這不同於他之前帶著雪鬱離開雪山去天竺山，也不同於他們兄妹二人跟著竺青綾周遊四海，這一次若是同意了，那便是他一個人前往。在哪裏遇到的所有事情，他都只能一個人解決，沒有人會幫他。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些不太想去。終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今的天諭真實的年紀也不過十八歲，算起來也還是個孩子，心裏總是不想離開的。

    “我能不能，不去？”

    天諭想了想說：“我覺得跟在你身邊也能學到很多……”

    話還沒說完，就被竺青綾打斷了，“是嗎？那你覺得我可以教你煉丹還是煉器？”

    天諭聞言一愣，半晌沒說出話來。

    竺青綾能教他什麼？不能，她連靈力都沒有，會的煉丹方式也是他無法使用的。要真的說起來，竺青綾能教他的也只是怎麼與人相處，怎麼在別人不經意間就騙倒人，拿到最好的東西。要真正的修煉上，現在的竺青綾根本無法幫到他。

    見他不說話，竺青綾又道：“丹閣和藏器樓是我現在能夠給你們找到的，最適合歷練的地方。外界的歷練你們已經經歷了太多，可與人相處這一塊，終究是你們的短板。”

    竺青綾看著雪鬱說：“雪鬱，你缺少的就是致命一擊，你太過優柔寡斷，覺得這世上總是好人居多，那是因為你遇到的都是對你好的人，又或者說，是我故意將你身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給排除掉了，所以你受到的挫折並不多，甚至一路順風。”

    雪鬱不說話，因為她知道竺青綾說的都是對的。

    從三人開始上路，竺青綾幾乎都沒讓他們動過手，真正開始對付靈獸都是在竺青綾離開洪荒學院後，玖靈帶著他們離開去找靈獸時纔有的。更別說跟她結契的那頭聖火雷霆熊，若是沒有竺青綾替她擋去了雷劫，只怕她現在人都沒了，哪裏還會得到神農留下的寶囊？

    所以竺青綾說這話，她不想反駁，也無法反駁。

    見她不說話，竺青綾也沒有逼問的意思，復又看著天諭，道：“你覺得我一直在說你們不好的地方，可你是否想過，我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天諭不說話，竺青綾也沒想著要他回答，只道：“上次在海島時，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放手讓你們去對付四方魔嗎？除了因為我知道你們有那個能力外，更多的是因為東方熠，他說，我對你們太好了。保護得太好，其實是在變相的折斷你們本能夠飛翔的翅膀。你們原本可以走得更遠，可因為我的束縛，你們只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在我身邊徘徊，你們覺得這樣就是我想要的？”

    兄妹倆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一是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二是因為，很多事情說出口了，就變了味道。

    他們曾經也想過竺青綾對自己是不是太好了，好到他們都不願意自己去闖蕩。甚至在心裏埋怨竺青綾的做法，可一邊又不想離開這麼溫暖的羽翼。

    他們現在擁有別人都得不到的好處，手裏拿著上古神器，身邊接觸的人不是上古大神，就是上古大神的靈體，時不時還有人願意指導他們修煉，這樣的日子纔是神仙難求。

    可現在，他們也不得不想想自己今後的路了。竺青綾能夠護住他們一時，可能護住他們一世嗎？這個問題，他們無法回答，竺青綾也無法給他們答案。

    “好好想想吧，明日給我一個答覆。”

    今晚上就能到達星耀城，明日給她答覆，其實就是想盡快的讓兩個孩子都成長起來，這樣才能在後期多一分安全保障。

    自從跟無天交過手後，竺青綾對魔族又有了全新的認識。他們不再是萬年前那個碰到人類身體就會死去的族群，他們現在甚至可以運用蠱蟲來控制人類，鑽進人類身體更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竺青綾向來不畏懼自己碰上魔族，可她害怕的是，自己對魔族的一切瞭解都來自於萬年前跟魔族交過手的東方熠，以及其他的幾位上古大神的靈體。可現在的魔族已經不再是萬年前那個魔族了，他們有了自己的意識，有了更多的辦法，他們甚至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留在她身邊。

    這一次竺青綾能夠認出雪鬱和天諭完全是因為這兩人都是她身邊最為熟悉的人，若是不熟悉的呢？

    比如阿寧和芊芊。若是魔族的人假扮成他們兩個，竺青綾自認自己沒有辦法能夠完全認出來。

    可她能想到的，魔族也一定能想到。甚至可能想到的比她更多。

    嘆了口氣，竺青綾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真的是沉得可以。現在他們跟魔族的情況就是他們明，魔族暗，偏生他們還沒有辦法把魔族逼到明面上來。

    正想著，竺青綾發現自己的乾坤袋有異動。

    “啊啊啊，憋死我了快！”

    書靈從乾坤袋中跳了出來，只是他看上去狀態不太好，整個人灰頭土臉的，像是跟什麼人打了一架。

    可乾坤袋中就他一個人，上哪兒跟人打架去？

    捏了捏他的臉，竺青綾問：“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書靈先是一愣，隨後道：“這哪兒是什麼傷啊！這是泥！青綾我跟你說，你之前困住的哪兩個魔族都醒過來了！”

    竺青綾一愣，道：“醒過來了？怎麼會？”

    十方魔和空璟風那都是被進化了的人，若是沒有她用元氣引導，那是絕對醒不過來。可這段時間她都忘了這件事，甚至忘了自己的乾坤袋裏還有兩個人，怎麼可能會醒？

    一時間她覺得書靈在跟自己開玩笑，準是他把東西打破了現在過來跟她瞎掰。

    書靈見她不相信自己，有些著急。

    “哎喲我的祖宗耶！我騙你坐什麼！那兩個魔頭是真的醒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對了，還有你扔在裡面的那幾塊令牌，上面的魔氣也消失了很多，再過幾天應該就淨化成功了。”

    竺青綾一愣，這會兒纔算是相信了書靈的話。不過他們現在在外面，還在馬車上，總不能直接把那兩個東西拿出來，被人瞧見了她恐怕就隱藏不住了。

    “對了青綾，”書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大叫了一聲，道：“之前我跟你說東方出事兒了，你還記得不？就是他突然離開了我們，其實就是去海島上去了。”

    書靈記得自己上次很竺青綾說過，且當時東方熠離開時竺青綾是在的，所以這件事她肯定知道。結果誰曾想，竺青綾現在還在跟東方熠置氣呢，哪裏回去管他的事情？

    “是嗎？不記得了。”竺青綾搖搖頭說，“可能是記性不太好，總覺得什麼事情都記不得了，不過你可以和我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麼，說不定我還能想起來呢。”

    聽到這話，書靈就知道竺青綾並不是忘了，而是不想記得。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打算給東方熠說說好話。

    “那什麼，其實你也不能怪人家不是？東方熠終究還是上古大神，若是真的爲了兒女情長就拋棄天下蒼生，那麼當初留著他又有何意義？”

    書靈試圖說服竺青綾，頓了下又繼續說道：“之前的事情也許是他騙了你，不該假裝接近你，可你想想，若是曾經他一出現就說我是來找你的，因為你是天選之子，所以我想找到你，讓你幫我幹掉魔王滄溟。你覺得你會信嗎？”

    “會！”

    這個字，竺青綾說得斬釘截鐵。她甚至希望當初的東方熠就這麼直接，那她還少受多少罪啊！何必人都走了她還在這裏念念不忘，期待迴向呢？

    而這一個會字，也打亂了書靈想要繼續遊說的心思，他算是看明白了，現在的竺青綾就是個炸藥，而東方熠就是那炸藥的引子，只要火夠旺，竺青綾就會直接爆炸，恨不得把人都給搞死了。

    想到這裏，書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一種自己要是在繼續說就會死無全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