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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甘心情願忘卻自我

    何容與尋到了關鍵:“獨孤仙君所說‘忘卻自我’,是指懷赦天君?”

    獨孤護並不避諱:“正是,阿鳳從江陵死裏逃生之後,便告訴我要裝作蔣蘭宮。他說是迷惑杜公的判斷,我卻看出他對杜公另有深意。”

    他說著發出嘆息:“但這不重要,對我來說,只是想讓他慢慢放下宿星閣那些舊恨,還做回我能懂的那個小阿鳳就好了。於是我幫著他到處遊說,陪他一點點穩定局面。不過……”

    獨孤護猶豫了一會兒。

    何容與略微提醒:“‘不過’?”

    “他似乎慢慢地,真把自己當成蔣蘭宮了。”獨孤護回神,“雖說兩邊的舊事他都不提,可他的言談舉止,真的越來越不像阿鳳。”

    “獨孤仙君可有懷疑過他的身份?”何容與心裏惴惴。

    獨孤護擺手搖頭:“他一定是阿鳳。因為,他喝過我的離魂露。”

    何容與心裏一緊:“獨孤仙君此言當真?”

    獨孤護確定:“最開始他要喝給我看,你也知道離魂露那東西不管喝下去有沒有事,魂魄游出的時候都會痛不欲生。所以我見他堅決,就信了他,給攔住了。但是後來他爲了召回杜公魂魄,多次飲用離魂露。”

    何容與感到不可思議:“即便懷赦天君毒體抗藥,這樣用離魂露也太過冒險了。”

    “可不是說?”獨孤護道,“我親手調變的離魂露童叟無欺,所以他沒有魂魄消散,必定是阿鳳。”

    何容與困惑,之前夢合相見,以及杜縈迴的夢魘,總覺得蔣蘭宮沒有因為離魂露喪失魂魄,說不準還有別的原因。

    “可真的不像阿鳳了。阿鳳哪裏那麼能說會道?”獨孤護攤開手,“難不成我不在這幾年,他突然開竅了?什麼時候會畫的畫?那傘……又是從何而來?”

    獨孤護說著愁眉不展:“他過目即成,想要模仿別人自然是容易,可他從未那樣委屈自己,去完完全全演出旁人!我本以為他重來一段情緣,就能被珍惜愛護。可杜公——不是他的良人。”

    何容與見他痛心疾首的樣子,有些感慨。

    “我親眼看著他在立仙尊之後那段時日裏受到的屈辱。”獨孤護心疼道,“杜縈迴只是玩弄他罷了。我甚至看出,他就是在利用阿鳳對他的感情,在肆無忌憚地施加報復,替死去的蔣蘭宮報仇。”

    “獨孤仙君錯怪,榮華怕只是認錯人了。”何容與勸道,“畢竟懷赦天君以假亂真,多數人猜不到。榮華心思單純,很容易相信眼前看到的,至於‘屈辱玩弄’,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做過的事便是做過,縱使解釋再多,傷害已深,也沒有意義了。”獨孤護說著,仰頭飲下一壺酒。

    何容與心事沉沉,捧了許久的酒杯,一口未動。

    “若袒露身份。”何容與道,“豈不是要榮華與懷赦天君撕破臉?二人到如今的關係,應當是懷赦天君所期望的罷。獨孤仙君忍心讓懷赦天君知道真相麼?”

    獨孤護道:“私以為他們二人若關係破裂,你我應該高興纔對。”

    “何出此言?”

    “何堂主與阿鳳為敵多年,仇恨至深。而杜公與你交情也是極深,你恐怕不會心甘情願任這兩人糾纏。而我在乎阿鳳在這份關係裡的地位,怕他被對方利用傷害。況且遲早有一天會真相大白,時間越長,就越不好從中解脫。”

    獨孤護說著在竹筏上站起來:“大不了,我再想法子讓他忘記自己是‘蔣蘭宮’。”

    何容與若有所思,已隨他起身。

    “宿星閣之疑惑,多謝獨孤仙君,我已開解。”何容與道,“此外我還有一件請求。”

    “何堂主請講。”

    “待到懷赦天君回來,我有些事希望當面與他相談。”

    何容與說著垂目望著夢馬塘深邃的池水:“若懷赦天君抽不出時間,我便自行挑個機會現身,希望他等我。”

    獨孤護聽出他的話中之話,道:“如今遼肅宗叛亂已平,正月裡懷赦或有新的大事要交代,那時候,估計便是我們等著何堂主了。”

    何容與頷首接受。

    “何堂主若最近沒處落腳,可以去臨陽。”獨孤護微微笑道,“見見別督主,他出身舊派,應不會太過為難何堂主的。”

    何容與再次謝過。

    “我此行途中還聽聞一件小事,說來冒昧。”他輕輕將手掃向旁邊,水裏蕩起連片的波紋,“不過請獨孤仙君放心,我相信,獨孤仙君不會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心。”

    獨孤護苦笑著望向水塘上的漣漪。

    他身邊悄然無聲,方纔同筏的酒友已在瞬息之間消去了影跡。

    “何容與……”他念叨,“你怎麼會來向我求證這件事呢?”

    正想著,夢馬塘的上空飄落一團金雲。

    連翹踏著金如意降落到岸邊,周圍的閒雜人等已經清除,只有她一身紅衣鮮豔地立在視野正中。

    “獨孤師兄。”連翹難得地講究了規矩,神色肅然地行禮,“請即刻隨我至天君殿,覲見君上。”

    獨孤護運氣撐著竹筏靠岸:“懷赦回來了?回來的……真是時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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