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棒打鴛鴦亡命天涯
書房的景象隨即淡去,獨孤護搖著酒杯,若有所思。
“南柯優秀之處自是鋒芒畢露。”他沉思許久才道,“然而到底無法與阿鳳相提並論。我們仙家名門,最重的就是傳承血脈靈根,阿鳳即便人前不顯露,可本身修為實力在那,必定撐得起宿星閣。”
何容與搖扇傾聽。
“可南柯,根骨上……”獨孤護說著便搖頭。
何容與看得十分清楚了,南柯修煉的資質,俗得不能再俗。莫說與一般能點撥點撥的人相比,就是在從未接觸過仙學的下下品裡,也是墊底的,堪稱朽木不可雕。
何容與無奈發覺,人生身血脈,就已經分出了高低貴賤。
“何堂主明白了吧。”獨孤護道,“聲望高過了自己的身份,必然會招致麻煩。若不能化解,遭人嫉恨留下心結,便後患無窮。”
“出身……實則一座難以翻越的山嶺。”何容與慨嘆。
那南柯的確非比尋常,可蔣化吉身為少主又與他一同長大,二人相互比較卻總被壓住風頭,難免心存芥蒂。
“這南柯別看伶牙俐齒,實則心地單純,並不會怎樣勾心鬥角。”獨孤護道,“只一腔赤誠,想永遠與阿鳳情同手足。阿鳳又何嘗不想,他也曾私下裏問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不該對南柯如此苛刻。我告訴他,他與南柯擅長的不同,沒必要放在一起比較,他也能想通。只是……”
何容與擔憂:“只是?”
獨孤護想了想,揮手釋放出一連串的畫面。
這些景象都是短暫的,有時清晨有時日暮,圓月繁花,細雨驟雪,一晃而過。但裡面出現的,只有兩個人。
何容與看到了南柯,而另一個人,乍看覺得是蔣鳳,但稍注意便發現那面龐更柔潤許多,並不完全一樣。
那是蔣鸞。
“都是我無意間察覺的。”獨孤護搖頭自嘲道,“眼睛太尖,有時也不是好事。”
何容與恍然。
蔣鸞與南柯常常私會,平日裏也有細微動作,往來深意,一目瞭然。
獨孤護看著那畫面道:“小鸞對這南柯……動了情。”
想到之前回憶中蔣鸞的神情,何容與並不意外。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暗生情愫並不是奇怪的事,即便是主人與奴僕之間,相處久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南柯自幼與少主同吃同住同窗,與世家公子並無二致,兩人才學相當,自然能夠互通心意。
忽然何容與注意到,接下來的景象中偶爾出現了蔣鳳。
有時是南柯陪著蔣鳳在堂中應對功課,說著說著話,蔣鸞進來交代蔣宗主的口信。
有時蔣鳳正在小亭坐得好好的,忽然看見隔壁花園中兩個身影過去,便緊張地張望不止。
還有時蔣鳳到處找不到南柯,聽人說南柯陪小姐出去了,便咬牙默默將書卷攥成粉末。
看了蔣鳳的反應,何容與隱隱有些異樣之感。
那美若朝霞的蔣鸞,自是宛如生在無數男人心口的硃砂痣。
只是蔣鳳……
但願是想多了罷。
何容與算了算他們此時的年紀。
“離日月堂向蔣小姐提親的日子已不遠了。”何容與道,“可蔣小姐似乎對南柯公子一往情深,為何蔣家會向八州招親?”
獨孤護嘆息:“正是此事……”
他將酒杯放下,面色凝重。
“他們的事,讓蔣宗主發覺了。”獨孤護說,“因此蔣宗主才向八州仙門廣求賢婿,以求挽回小鸞。”
何容與蹙眉:“強扭連理之事,究竟是不成的。”
獨孤護飲下一杯冷酒,靜下心接著說:“說不好聽的,蔣宗主怎麼想?我這麼多年,從不覺得他多麼寵愛小鸞或阿鳳,縱然將小鸞養得名冠天下,可終究爲了待價而沽,以姻親鞏固宿星閣的地位。他的招親是個幌子,根本相中的就是你們北方二位名門。中原道化天宮雖顯赫,但桓英這等廢物,蔣宗主自是瞧不上。”
何容與承認他話中有理。
“若你們爲了小鸞打起來,他坐收漁利,跟最強悍的一家結親。若你們謙讓,他便做個好丈人,兩邊得便宜。”獨孤護說起此事仍心有不悅。
何容與道:“蔣小姐聰慧,對此必定心知肚明。”
獨孤護點頭:“那孩子從十歲就能管家,精明得很,看著柔順,實則心勁兒十足,絕不會聽憑她父親安排。”
“那麼,南柯公子與蔣小姐後來如何?”
獨孤護:“還能怎樣,跑了。”
何容與按扇不語。
“我早就知道是合夥跑了。”獨孤護道,“可蔣宗主哪裏肯認,定要說那書童拐走了自己的女兒,發動附屬仙門八州搜尋了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