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同赴獸池明晰舊怨
北谷口對峙之時,白無谷腹地維持著鎮定的防備狀態。親族也好師門也罷,各就其位以待。
杜縈迴一塊臘肉買通小胖丫蔓蔓,從劉廣源宅子後院溜了。
沒修為的麻煩就是上哪都得腿兒著去,從九十九折溝到藏龍彎的路自然無法這樣走通,得弄個登爬上高都沒問題的坐騎。
時間緊迫,杜縈迴按自己的計劃,一路避著人去到畜牧場。左右看看沒人在,他撈起繩子就動手了。
跟了他很久的劉廣源忍不住打擾:“咳嗯。”
杜縈迴這兒正跟山羊勒著繩子較勁,回頭一瞅是他。
杜縈迴:“……喲。”
劉廣源:“咋,又不夠吃了?”
杜縈迴:“不,這回拿來騎。”
劉廣源:“羊瘦成這樣,它騎你還差不多。去哪兒,捎你一程?”
......
劉廣源說到做到,御劍把杜縈迴拎到了藏龍彎獸池。
從天上一看,這獸池面積極大,四面以山為壁,像個口袋。圍繞獸池所在谷地的山上,從低到高環著一條條扭結的陣繩,立著鎮柱石碑,頗具森嚴。
那鷹鉤鼻揹着右手,在半山腰接應他們。
劉廣源落下劍來,向他抱拳:“寧先生。”
“劉仙師。”那鷹鉤鼻回道。
杜縈迴想到之前廢了他一隻手,這次見面便感覺十分微妙。
“如何稱呼?”杜縈迴詢問。
“寧丕。”鷹鉤鼻道。
本有舊怨,再用敬稱反而很虛偽。杜縈迴便默不作聲。
“此番你似乎不準備追究永晝宮之事?”鷹鉤鼻倒先問起他來。
“暫時沒那個能耐。”杜縈迴坦誠。
寧丕低頭哼笑了一下。
“要我抵償這隻手嗎?”杜縈迴問。
寧丕:“少隻手而已,沒必要。”
少隻手而已……而已?
杜縈迴心想,你說沒必要那就沒必要吧。
劉廣源聽他倆平淡對話,有點懷疑他們和自己到底誰不正常。
招呼打完了,寧丕示意他們二人跟來。
杜縈迴看著他背在身後空蕩蕩的袖口,思索永晝宮賭坊一事。
“你與蔣殿有何仇怨?”杜縈迴問道。
寧丕的笑聲細微而尖銳。
“若說與他的仇怨。”寧丕道,“和你還有不少牽連之處。”
杜縈迴:“有何牽連?”
寧丕:“當年,你通魔發狂,斬殺前去阻攔你的宿星閣修士十三人。這,便是牽連。”
杜縈迴和劉廣源都很意外。
“師兄通魔是被蔣氏誣陷的。”劉廣源說。
杜縈迴對他叫自己師兄感到更意外。
寧丕:“正是誣陷,我的仇才該找蔣氏去報。”
“宿星閣那些人……”杜縈迴宛如又見那滿目的屍體。
“不是你殺的,是蔣氏殺死他們,偽裝成你所為。”寧丕說。
杜縈迴難以想象:“他誣陷我之事我死後多年纔有人查訪,你怎會知道細節?”
寧丕頓步轉頭:“因為我是去找你的第十四人!”
“你是前宿星閣的人?”劉廣源驚訝。
杜縈迴卻不驚訝,好像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能發生。
“那你如何活下來的,他不會留活口。”杜縈迴道。
寧丕:“我不是他們安排去的,我是私自行事。那次他點人去找你,選上了我許多兄弟,卻沒選我,我不服纔跟去。我看著我兄弟們的活人進去,再也沒出來。”
三人從山上的棧道走進洞窟中,寧丕停住腳步。
“我本不知道他們的死與蔣氏有關,可後來蔣氏好像發現有人跟去。”他說,“我找了個替罪的,蔣氏果然殺了他,這就證明了我猜的對。”
劉廣源不懂:“可是宿星閣是他自己人,他為何要自折手下?就爲了嫁禍師兄?”
寧丕:“他當然不會自折手下,他折的,是蔣化吉的手下。”
杜縈迴知道了,這是借刀殺人怕殺不乾淨,又補了一刀。
寧丕看著他說:“我早就覺得,他似乎演蔣殿演得忘了自己是誰。”
杜縈迴眉頭緊鎖。
“演蔣殿?”劉廣源一時接受不了,“他為什麼?”
“當初他從荊州吃了敗仗回來找祁廣羽,”寧丕說,“他勸說祁氏一派的熟人們,表示自己要冒名蔣殿,以混淆杜主君的判斷。和我們同門間,更說的是‘只要自己人知道他是誰,對外宣稱的名字根本不重要’。”
劉廣源驚愕地轉頭看著杜縈迴,杜縈迴始終抱臂不語。
“後來他立戰功,得到祁廣羽信任之後,便開始吸納人手,建立自己的‘新’宿星閣。”寧丕說,“沈賜就是這時候上來的。這人出身小門小戶,一直攀附名門妄圖成為弟子,可只能混成門客,被各家踢來踢去,多次易主名聲極臭。蔣氏卻看中了他,賜予地位提攜在側,沈賜便對他一心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