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夢中魔化去意已決
這樣的手法造夢,若不是何容與和杜縈迴這種特殊體質,還真想造也造不出來。
杜縈迴匆忙朝何容與解釋:“我沒看見那人臉,他就是個背影,也碰不著,我剛動手就消失了。”
“幻象?”蔣蘭宮看著玉階下的何容與想道,“竟不知這清心寡慾世外仙也有想見的人,然而情思卻不足以招來生魂,僅存朦朧不清的惦念,又無肉慾。還真可惜了一出好戲。”
“懷赦天君,”何容與萬分緊張,“望你爲了榮華,切勿妄加揣測。”
蔣蘭宮哪裏怕他,轉去問杜縈迴:“亞父可是懷疑那人是我認識的?”
“榮華,不要回答他!”何容與抬劍抵住自己的喉嚨,“別忘了你現在還在白無谷!你不是隻有蘭宮!”
蔣蘭宮聽罷,眼神忽然有些傷感。
“亞父不是隻有我……”他黯然道。
杜縈迴對著他直搖頭。
“榮華。”何容與頷首威脅。
“等等!”杜縈迴喊住他的劍,“我好不容易纔見到他……你讓我再看看他。”
說著杜縈迴急忙揉上蔣蘭宮心口:“我夢到你在洞牢裡。”
蔣蘭宮一愣。
杜縈迴把聲音壓得很小:“是不是疼了?”
蔣蘭宮默默看著他,杜縈迴就算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看來是真的,那我得趕緊回去。”杜縈迴說,“蔣念那小子鬧脾氣了沒有?”
“我已告訴他們,亞父是被強行帶走的。”蔣蘭宮說,“這次……不怪亞父。”
杜縈迴攥著他的手自責不已。
“是我的錯,那時候……最後一次機會也沒把握住。”杜縈迴懊悔道。
“我總還會給亞父機會。”蔣蘭宮笑著說。
杜縈迴輕輕放下他的雙腿,少年身形的蔣蘭宮站在跟前,更顯得嬌小可憐。
杜縈迴望穿秋水似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這縷生魂,雙臂戀戀不捨地鬆開,趁機貼向蔣蘭宮耳畔說:“以後,我的骨甲口訣別亂給人。”
何容與猛抬起頭。
蔣蘭宮瞬間清楚了。
杜縈迴之所以能被擄走,是有人動了雲雷骨甲!
何容與動劍,刃在頸子上一滾,鮮血濺滿素白衣袍。周圍的環境一寸寸崩塌,杜縈迴胳膊上裂開傷口,血涌如溪。
“亞父……”蔣蘭宮要挽住他,手卻從他臂上滑脫。
“等著我。”杜縈迴說著朝何容與走去。
地面龜裂,蔣蘭宮的手也一併分裂開來,整個人化作飛灰消失,唯有空蕩蕩的衣袍墜落在地。
何容與的脖頸血紅一片,人卻還站著。他按住將離,修遠劍橫在面前。
“對不住,老何。”杜縈迴道,“我得保蘭宮。”
何容與抬手輕輕抹過頸間,那可怖的傷痕轉瞬復原。他若泣血白鶴悄然佇立在火獄,竟成一番別樣的悽豔詭異之美。
雖然處處都在解體,可這個夢並沒有如設想中那般瞬間潰散。緩慢崩塌下,更令他們二人的相對顯得凝重千鈞。
杜縈迴眼中紅光迸濺,陰沉魔霧從深淵中溢位。他發動魔化,手臂上的條條青筋浮現出來。
何容與抽出將離,雙劍在手,兩道白刃一前一後,放射出靈力炫目的強光。
“是我心軟了。”他握劍的手戰慄,“明明知道你立場在懷赦天君,還是不忍心切斷夢境將你們二人分開。若我的人因此遭難……便是我害了他。”
杜縈迴憤然:“你不必為那種人往自己身上攬責!他不但騙蘭宮還騙你,死了倒乾淨!”
“榮華不知他人於我而言的意義,怎能妄自斷言?”何容與反問。
“我見過他什麼德行!你內應竟是這人,我猜到過卻沒敢信。”杜縈迴激動,“老何,你比我還離譜!”
何容與目光苦澀。
“就算一開始就瀝血破夢,你也來不及堵我的嘴。”杜縈迴說,“我早就在腦子裏想了無數次怎麼告訴蘭宮中元未歸之事,就算不遇生魂,就算不是今次,我的每一場夢裏,只要我見到他,我就會對他講!”
他緩緩冷靜下來:“若真說你有什麼錯,那就是沒在一開始就想到如此。”
夢境震動,何容與和他之間的裂隙突然張大,瞬間已成深淵。
“我該回蘭宮身邊去。”杜縈迴說。
“你不能去。”何容與應道。
杜縈迴再次引動將離,對方依然死死壓著劍。他索性放棄奪劍,沉入魔霧中淹沒自身。何容與瞑目聆聽他的動向。
杜縈迴的聲音在魔霧中嘶啞:“你草廬裡的那個人,我決不輕饒。”
“榮華,你‘越界’了。”何容與警告。
雙劍並旋,修遠華光高振羽翼,將離寒刃生出荊棘。
杜縈迴已魔化,若此時夢境消失,不知會不會一併帶入到現實中去。
何容與止住血流,這個夢不會終結了。
必須在這裏,攔住杜縈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