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殿內。

    “活屍中本應該是完整的生魂，亞父現在卻分魂在其中，甚至控制了活屍。那麼原本這些活屍，是怎麼控制的，現在裡面本來的魂去了哪裏？”

    玉階下坐著的男子人俑眉間一點青花，望著蔣蘭宮道：“我覺得應該是魔體救了他，魔體本身就是陰靈淬鍊而成，你可以認為他就是個滿當當的‘魂球’，把別的缺口塞上了，別的裡面的魂也被他同化了，就這麼回事。”

    蔣蘭宮略帶疑惑地看過去。

    “那個吸魂我已經搞清楚了，允衝死後，他的生魂雖然附著在屍身之上，卻並不穩固，要不斷用活髓丹催發氣血只是其中一點。”塗海藉着俑對他解釋，“但生魂卻受到了損傷，這損傷是故意為之，只讓生魂保留記憶，卻不保留自我意志，更好操控一些。不過很可惜，這個做屍的人不是魔體，他的所謂‘操控’，只不過是讓這些東西回答他問題而已。”

    蔣蘭宮垂目思索，道：“所以他並不能與活屍所見所聞保持同步，甚至不能讓活屍替他做事。”

    “確實是這樣。活屍依然以生前的習慣做事。”

    “派去的人找到了允衝過世後記錄下的手札殘片，依然是向我彙報永晝宮的訊息。”

    “這就沒錯了，但是因為允衝在那個操縱者的監控下，所以記錄有用資訊的手札被那人篩選掉了，無法送出。”

    蔣蘭宮點頭。若換了人記錄，他也能從字裏行間看得出來，然而允衝本人記的，無法發現問題。

    “由於魂魄受損，生魂精元不足，壽數大大縮減，這樣撐不了多久。”棲虹俑接著說道，“所以它們主動吸取魂魄，自我補充本來的壽元，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個製作活屍的人，也沒辦法控制他們的吸食。”

    “所以活屍的吸魂，是個失誤？”

    “對，不然他既想要活屍不被人發現，卻又讓它們吸取別人的魂魄為食，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好在永晝宮仙俗交雜，男人多陽氣重，吸魂不明顯，但是允衝一旦出去就會露餡。他就殺了很多人做成活屍給允衝放在下面吸魂，吸夠了就能放出去繼續活動，其他活屍也一樣。放上來放下去，活屍又要吸活屍，惡性循環，收不住口。”

    說著棲虹俑想到了什麼：“也可能他在不斷地嘗試‘改良’這個東西，畢竟杜岸發現了活髓丹作坊。撈上來的屍體我也看了，有實驗的痕跡，但是沒太成功。”

    “我覺得他是想模仿製作人俑。”他朝蔣蘭宮攤開手，“但人俑可不是隨隨便便縫布娃娃。陰魂附著進去後，不容易逸散，即便人俑被打碎，依然可以活動。然而這些屍體只要斷掉經脈就會徹底‘死亡’，說是劣質的殘次品也不為過。”

    蔣蘭宮明白她的意思。

    那人暗中奪取了他在歸元城的諜報司，現在流失的訊息已經是個大窟窿了。好在這次因禍得福提前發現，否則不知後果會有多嚴重。

    “銅鳥鬼車又是怎麼一回事？”蔣蘭宮問。

    “那個不是你放在裡面的？問我我怎麼答。”棲虹俑道。

    蔣蘭宮眼睛一轉。

    棲虹俑冷笑一聲：“我還想問你，你和沈鶴欽在裡面，都藏了些什麼東西？”

    蔣蘭宮捻著懷間香囊，不答。

    -

    “你再說一遍……銅鳥中的魂是修士的魂？”

    杜縈迴頭暈得喘不上氣，又傳音過去：“我壓根兒沒見到你們打的那個銅鳥，我現在正在……找。”

    “沈賜！”他又向聲音的來向喊了一句，沒回應，“什麼別讓魂吸走……我進到別的裡面的收不回來，你告訴我，怎麼收回來？我現在快被撕成八百瓣了！”

    蔣蘭宮怕他聽不清，仔細道：“亞父離開那裏！銅鳥吸魂，可它身上的鬼魂之間相互搏鬥，附著不住了。它要是繼續吸食你的魂魄，原本的修士鬼魂就會逃逸出去，溢位的魂魄會重新填滿空的軀體，那些活屍人俑都會成為……”

    “讓我去哪裏？”杜縈迴根本沒聽見。

    蔣蘭宮臉上維持平靜，心跳卻已如擂鼓。

    他嘗試回到小杜俑中，然而根本沒有反應。

    “鶴欽。”蔣蘭宮傳音過去，“攔住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