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後坦言報復未完
他的奸計得逞了,摧毀人的意志和尊嚴,做得天衣無縫。
杜縈迴甚至陷入了對自己根本追求的深深懷疑之中,長時間滿臉憋屈地蹲在牆根,還的確是遭遇了強/暴以後的正常狀態。
蔣蘭宮打了清水,坐在木桶邊洗頭髮,揹着身不去看杜縈迴那個德行。
“哪有什麼了不得的藥,”蔣蘭宮好心戳穿道,“不過是五石散而已,你平日不沾這些東西,難怪會被矇住。”
“五石散……”杜縈迴捂住臉冷笑。
身體燥熱,心神不寧,面板極易受到刺激,必須及時散熱直到大汗淋漓,排解藥性方可解性命之虞。但顯然常理不是這麼個解法,蔣蘭宮事後又給他塞了一顆抗癮的丹藥,用食盒裏溫好的酒給他灌下去,纔算罷了。
蔣蘭宮擰上頭髮,嘆口氣,扶著腰起身。
杜縈迴抬眼朝他望去:“你為什麼沒事?”
“我常年服藥煉體,百毒不侵。”蔣蘭宮坦然道。
“你那天突然倒下……”杜縈迴問,“是有什麼傷病?還是因為我刺的那一劍?”
蔣蘭宮正站在燭臺邊剪燭芯,聽罷回頭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亞父心好軟,自己還是階下囚呢,就先關心起我的身體來了?”蔣蘭宮面無表情道。
“我也大為不解。”杜縈迴怪委屈的。
蔣蘭宮顯然不想再理他,拿起燭臺便走,眼角的陰影隨火光搖動宛如長長的黑煙。
——修什麼仙哪,你這是修成妖精了吧。
杜縈迴覺得他冷淡的樣子非常恐怖,甚至壞過他無恥狡辯和發狠抽人的時候。
這回蔣蘭宮沒有把他的鎖鏈拽得那麼緊,那個長度正好夠杜縈迴在地上想橫著橫著想豎著豎著,杜縈迴這陣子受多了罪,稍微改善一點就覺得還挺舒服。
杜縈迴一直唸叨在心裏的事情終於憋不住了,他喊住對方:“蔣蘭宮!”
蔣蘭宮轉身倚著門回望。
杜縈迴稍稍從地上支撐起身體:“……我從來沒把你當玩物。”
他想看著蔣蘭宮的反應往下說,然而只見到對方表情僵硬得像戴了張面具。
杜縈迴硬著頭皮說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想,如果我知道……我不可能……”
“你不知道,我知道。”蔣蘭宮打斷他。
“我……”杜縈迴扯動鐵鏈。
“你太容易讓人看穿了,杜岸。”蔣蘭宮提著食盒望向他,“我怎麼不知道你對我有過什麼心,現在我們都已經是仇人了,你還是放不下那個心。這就是我最想玩弄你的地方,比起你只恨我,我更想看到你掙扎搖擺在殺我和要我之間,消磨盡你的清白。”
“所以現在是你把我當玩物了。”
“對。”
“幼稚!”
蔣蘭宮莞爾。
“這不重要,杜岸。”他聳肩,“你是不是忘了要向我復仇?”
“讓你現在說得,好像還是你在朝我復仇。”
“這種事也是我說說就得了?亞父啊,不止心軟,耳根子也軟。”
說完蔣蘭宮好一頓笑,笑到沒了力氣,仰頭抵著門板,好似貼在上面的一張紙人。
“按理說呢,我如今沒什麼仇好報的了。”蔣蘭宮接著道,“在你死後我就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一切。我早殺光了知道我身世和欺侮過我的所有人,我現在高貴幹淨得就像一張金箔。‘天君在上,恩赦八方’,你的死成就了我,你依然是我的貴人。”
杜縈迴無法理解他的話。
“我的心思很難懂吧。”蔣蘭宮說。
“我明白了,和你當上天君之前有瓜葛的,就剩下我了。”杜縈迴聰明瞭一回,“所以就算我不想殺你了,你也不可能放過我。”
蔣蘭宮預設了。
“想想看,你我的身份,和你死前相比,已經對調過來了。”蔣蘭宮說著不再倚門,起身站得筆挺,“不錯,我在報復你,那些年充作你附屬品的感覺,我要一分一毫地還到你身上。”
杜縈迴嘲笑道:“如此睚眥必報之人,竟然尊號叫‘懷赦’。”
“好歹我還赦免了你的同族。”蔣蘭宮說,“雖然現在來看是個錯誤的決定。”
“你要是真心收攏他們,他們會起兵反你嗎?”
“這你又不懂了,他們反我纔不是因為我降罪,給你報仇也只是個幌子。”
杜縈迴一點也不信他的鬼話。
蔣蘭宮知道他不會信,抿唇淡去笑意。
“等著瞧吧,如今與你生前,已經換了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