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值校場對話文宗主
杜縈迴希望蔣蘭宮相信自己對他的所有承諾,相信自己能夠好好地保護他、重用他,相信遼肅宗是他的靠山。
蔣蘭宮真的相信嗎?
若他真信,何必要走。那個將他遺棄的宿星閣,又何嘗會有著那麼大的吸引力。
到底遼肅宗沒能保護他,也沒能讓他成為他想成為的人。
杜縈迴不認為蔣蘭宮有野心是錯。論能力,他從來都覺得蔣蘭宮比自己更適合做一個宗主。
可是蔣蘭宮後來為實現野心做的事情,偏得太離譜了。
杜縈迴心神緩緩回到當下的現實,觸景生情必然,但也沒什麼好怕。以舊事爲鑑,時時警醒,今後依然要直麵一切。
這是他那麼多年前就想明白的事情。
他再走一走,細細一瞧,才發現自己看錯了。
那主樓前面的並不是鼎,而是一尊大金香爐,站在下面看,沒看見頂上插的香柱。
這可真是個誤會。
不過蔣蘭宮在這裏擺個長得和遼肅鼎那麼像的香爐,杜縈迴不信他沒有致敬——或者嘲諷——的意思。
管他呢。
杜縈迴接著到處走,滿眼棗紅色心月狐紋學子服。
當初去花會的學子還是少,許多人沒有見過他。只覺得是個新面孔,而且還是這麼個有特點的,猜他是誰,猜到猜不到的,反正也就那樣走過去了。
杜縈迴想到葉南城也在學府,便截住一個十幾歲的學子問了一下,對方說葉南城在雜事營,得這麼走那麼走再正麼走斜麼走、中間道走又溜著邊走。
——那麼難走還走個屁走。
杜縈迴乾脆就在主峰溜達了,走到院中聽聞書聲琅琅。他一不太喜歡聽人唸書,二也不好打擾,就繼續往後面去,直跑上/校場。
他見臺上坐著些個服飾與無盡洞天大不同的人,正在交頭接耳,不時拿目光掃一掃下面練功的弟子。
杜縈迴的出現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其中一個朝下面人告訴聲“繼續”,隨後起身走下臺子朝他迎來。
“杜公。”這人矮墩墩的,卻步履平穩端方上前,拱手而不俯首。
杜縈迴心中再次發出靈魂的拷問:你誰?
不過這件事就交給對方自己來說明吧。
杜縈迴也拱手,但是身高差著二尺多,不低頭不太行了。
這人身上掛一枚心月狐玉佩,和之前瓊脂洞內見人佩戴的多半是同一種。
“在下昭霞宗宗主文叔夜,久仰前輩。”此人自我介紹。
“見過文宗主。”杜縈迴想起來,這名字在花會聽過。
名起得器宇軒昂,人卻是個矮墩墩,想來略有些彆扭。
“杜公來的正巧,我們這正在監督弟子練功,不妨上來和我們這些坐一坐。”文叔夜說著指引到,“你若想了解一下學府這邊的事情,我很樂意跟你說一說,畢竟成天的在這裏呆著,實在沒什麼意思。”
杜縈迴問:“你們不是帶徒弟麼,怎能有空閒著?”
“空閒自然有空閒,別看學子多,師父也多得很,我們輪值,沒輪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閒人。不過你今日在這裏見我,並非我執教劍法,而是前兩日鎮守絳珠峰的師兄渡劫,我來助力,還沒走而已。”
文叔夜邊走邊說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時候:“學府這邊有常駐的師父,我們這樣的門派頭頭都是偶爾來一次,下個季度來的就是菅宮主了,你們不是關係好麼,你可以等那時來這邊見他。”
杜縈迴跟著他上臺,和旁邊幾位常駐的師父打招呼,穿學子服的弟子擺上桌席,杜縈迴挨着文叔夜席地而坐。
文叔夜坐下以後又開始叨叨:“杜公這次來是為何事?為何三七連翹二位師妹不在?聽說君上已經把她們二位指給你做近侍了,兩天前見到二位師妹,我們師兄弟問候起杜公來,她們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不知平日在杜公身邊她們都做些什麼?你可能不知道,三七師妹叫霍七,連翹師妹叫婭拉善,這兩個小妹在學府的時候淨折騰我們,除了君上以外沒人能制住她倆,這次見她倆那受氣樣子,我們都樂開花了。杜公,你如何將這兩匹小野馬馴服的?”
杜縈迴:“你重說一遍問題,我捋捋。”
文叔夜:“杜公這次來是為何事?為何三七連翹二位師妹不在?聽說君上已……”
杜縈迴:“言簡意賅就成,不用一個字不差地……等等,你能一個字不差再說一遍?”
文叔夜:“在下確實能。”
杜縈迴:“文宗主厲害,那就再來一遍。”
文叔夜從頭到尾給他叨咕了一遍,有沒有差一兩字,杜縈迴反正也聽不出來了,但是一邊聽一邊很想給他遞個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