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陣，蔣蘭宮才眉目微動，低頭敲敲蔣尋棠的腦門：“你也就揹着你連翹姐纔敢說，有本事你找她去，她早等著讓你收拾呢。”

    蔣尋棠讓他說中，不好意思應答。

    蔣蘭宮捏了把小臉蛋，道：“這回該回去了，本尊有事交待她們。”

    隨從們帶蔣尋棠離開，殿內只留下蔣蘭宮和三七。

    蔣蘭宮走到三七面前，溫柔道：“我知道，這次你們也對我的安排有所疑慮。”

    三七想要否認，卻不敢輕易開口。

    況且他說的是事實。

    “你們不明白我派你們去的用意，自然心裏不踏實。”蔣蘭宮說著回到桌案邊，拿起畫到一半的扇面反覆端詳，“一切只是時候未到，到了你們自然會懂。當前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要清楚，所以只能交給我最信任的人。”

    三七欠身：“遵君上指意，定不辱使命。”

    蔣蘭宮搖搖扇子：“前些日他閉關的效果如何？”

    “目前看，沒有成效。”

    “盯緊了，別讓他自己亂來。”

    三七領命。

    蔣蘭宮覷眼：“魔尊魔體尤其有用，只是不能總這樣失控，幫他控住，但不要讓他化淨。”

    三七回復：“棲虹師尊已抽調學府人手研究控制魔體的方法，師尊雖未明說，但已暗示找到病結，可以對症下藥了。”

    蔣蘭宮擱下扇子：“既然已經找到病結，多寬限些時間也罷。”

    保留魔尊魔體爲了什麼，三七大約猜到了。

    蔣蘭宮笑笑：“既然杜岸要加派人手，那就……”

    三七靜候他的指意。

    “不給。”蔣蘭宮說。

    “是。”三七如釋重負。

    蔣蘭宮自有顧慮，道：“之前私通魔道的內線雖暫時沒用了，但我還養了幾隻小鳥在無盡洞天府上傳音，人多口雜，確實不便。平日，有你與連翹足矣。”

    “是。”

    “金閣周圍繼續保持戒備，可以放他出，但少放人進。”

    蔣蘭宮沒畫扇面的心思了，手指按著桌角輕輕敲打。

    “他若問你們話，那就回答他。”他說，“把他要問的東西套出來，我看他到底在瞞什麼，確認什麼。至於怎麼回答，由你們自己掌握。”

    他有些感慨道：“曾經我也無所不知，自打坐上這天君位，人人都圖我知道得越少越好。”

    三七覺察到他的不滿，默然靜候。

    蔣蘭宮轉身對她道：“不過，我相信你們兩個，什麼都不會瞞我。”

    三七應聲：“三七連翹為君上千裡目順風耳，事無鉅細，皆收於君上。”

    蔣蘭宮點點頭。

    “君上。”三七抬頭道，“我等僅僅白日裏看守杜長老，夜裏放他自由，是否有些不妥。”

    “你不是不知道晚上放他做什麼。”

    “君上當真要收用他？”

    “在取悅我的事上，他做的不錯。他不也和你們說了？我喜歡他賣力氣遊。”

    蔣蘭宮看見三七垂著頭耳朵羞紅的模樣，笑道：“哦，原來你不知道。他對連翹可囂張得很。”

    三七雖然耳朵紅了，臉上依然繃得緊緊的，淡靜如初。

    “你跟我很久了，連翹他們不懂的事，你懂。”蔣蘭宮說，“既然懂，就別插手。”

    三七驚得頭皮一麻，慢慢彎腰跪下：“三七不敢。”

    “你近來處處小心、緊張，我本以為派給你們的任務清閒點，你便能緩和心緒。”

    “三七會好好平心靜氣……”

    “關心我是好事，不過合不合適、應不應該，還得我來斷定，你說是不是？”

    “是！”

    “他也就囂張一時。慢慢他會明白，除了我他什麼都沒有，聽話是遲早的。你想，魚離了水，便如何？”

    三七暗暗捏了一把汗，卻不是為自己。

    蔣蘭宮不急叫她下去，背身在桌案邊看看扇子，又拿起來搖一搖瞥向殿外，眼中溫柔已去。

    “早年的仇倒是一殺了結，可我怎能白為你提心吊膽這麼多年。”他幽幽想道，“杜岸你等著，我要叫你像條狗一樣在我眼前搖尾巴。等搞定了杜遠亭，魔體也被我制服，堂堂杜主君徹底淪落到弄臣的境地，你也得忍著屈辱在床上給我把腰桿挺直。如此這般……哼。”

    見他在那狂搖扇子，一會兒冷笑一會兒輕咳，三七背後直髮涼。

    好想提醒一下：君上，扇面墨還沒幹呢……

    蔣蘭宮意/淫滿足，合扇收笑。踱步到三七跟前，勾勾她的下巴：“七兒，府上窖藏的好酒命人多抬點去，不用管杜岸，可你倆喜歡的拿。”

    三七聽出他在調侃自己醉酒的事，抬頭卻不敢看他，輕輕“嗯”了一聲，道：“謝君上。”

    蔣蘭宮放開手，示意她平身退下。

    他丟掉扇子，心情愉悅。

    也空了好些天，該去給那傢伙一點小甜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