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初期，他們的思維還是混亂的，分不清過去現在，甚至會喪失掉一部分記憶。”牧晴分析了起來。

    雅子盯著那個老太婆開始發呆，她想到了遠在日本的母親，在自己十一歲那一年，她厭煩了終日酗酒的父親，跟著一個做皮貨生活的男人跑了，從此再無蹤跡。

    半年後，雅子的父親醉酒後溺死，被發現時人已經浮了起來，雅子被人帶去認屍，她看了一眼浮腫得不成樣子的屍體，根本認不出那是不是自己父親。

    後來被人逼問急了，她才瞥了一眼屍體身上快要被撐破的衣服：“好像是的。”

    從這天起，雅子成了孤兒，她拒絕去福利機構，獨自在祖屋生活了半年後被一個陌生的女人帶走。

    那女人後來成了她的師傅，是開武館的，身手厲害得很，雅子跟著她學習了整整十年，後來考進了機密的特工組織，從此過上了刀上舔血的生活。

    她對父親全無好感，對母親也滿是怨恨，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小的時候，母親也因忘了叫她上學而難過。

    所以她當年，也是過得很苦吧？雅子低頭看著棺材裏蒼老憔悴的女人，不由得想，拋夫棄子的母親後來過得怎樣了呢？現在她還活著嗎？

    “雅子，好像有人來了。”牧晴的聲音響了起來。

    雅子回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開門的眼鏡男，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看向他們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似乎對她們活著並不意外，他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兩人不願意待在血腥的三號室裏，於是向門口走去，可是眼鏡男遲疑了一下，他看著地上的少年，上前幾步準備把他拖進棺材裏。

    他彎下腰搬動了起來，用力將少年搬進了棺材裏，就在低頭蓋蓋子的一剎那，牧晴瞥了一眼雅子，雅子立刻會意到了什麼，她一腳朝眼鏡男踢了過去，而牧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環。

    兩人預感他會進行激烈的反抗，可是隨著手環的掙脫，他忽然變得一臉驚慌，沒費什麼力氣，就被雅子踢進了棺材裏並順利地拉上了蓋子。

    在蓋子快蓋上的一瞬間，眼鏡男就像機器斷了電一樣，頭一下子耷拉了下去，整個人綿軟無力地躺在了棺材裏。

    這一幕讓牧晴十分驚訝，她看了看那隻手環：“這難道是眼鏡男續電的東西？可是我不敢相信，他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打倒了？”

    “我也……不知道。”小橋雅子驚愕不已，她原本以為這種仿人類的機器人十分強悍與智慧，誰知道卻是這麼不堪一擊。

    “這手環只有續電的用嗎？”牧晴擺弄了兩下，有些不明其意。可是把它拿在掌心的時候，卻生起一股想要戴上的衝動。

    她生生忍住了這種念頭，將它緊緊地攥在手裏：“雅子，我們走吧。”

    兩人小心翼翼地溜了出來，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雅子皺起眉來：“咱們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智人會在哪裏？”

    她問了半天也不見牧晴回答，回頭一看，發現牧晴呆呆地站在原地，盯著掌心裏的手環發呆，眼神變得十分怪異。

    “你在看什麼？”雅子好奇地盯了一眼，可這一眼後，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也生起一股想要擁有它的衝動。

    雅子感覺自己的聲音在發顫，手已經伸了過去，快要觸到手環的一剎那，牧晴猛地後退了兩步，眼睛裏多了好些紅血絲：“你想幹嘛？”

    “給我！”雅子咬牙切齒地說。

    牧晴搖頭，將它越攥越緊，緊到指甲已經摳到了肉裡，她也很想戴上它，她一直在遲疑這件事。可是當雅子提出這個要求時，她忽然反應了過來，這東西有問題！

    “快給我！”雅子再次警告了一聲，這一次她的眼睛也開始發紅起來。

    牧晴再次避開她退了兩次，這個舉動讓雅子發了怒，她的聲音變得更冰冷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快給我！”

    牧晴心臟猛烈地跳動著，渴望與控制就像兩組拔河的小人，分別往兩個地方用力，再加上外界的干擾，她整個人已經處於分裂的邊緣。

    最後，她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往前衝去，她不能讓雅子戴上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她狂奔起來，已經忘記了這裏除了她們還有無數的改造人與智人的存在，她只想跑，跑得越遠越好。

    她奔上了無數層樓梯，又在那些像迷宮一樣的走廊裏穿行，其間看見了好幾個模樣差不多的金屬門大房間。

    她不敢回頭看，因為雅子的聲音就在耳側，她抓住自己的同時就會將自己撕得粉碎，這一點毋庸質疑。牧晴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自己的快跑速度。

    自己可是經過了數次鍛鍊後，堪比運動員的速度啊……她咬著牙往前衝，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直到一片黑影忽然籠罩住了她，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衝進了一間漆黑的暗室。

    就在這裏，她聽見了一個輕微的呼吸聲……一股熟悉的氣息涌了過來，剛剛還緊張不已的牧晴忽然安心下來，這人是江恆。

    江恆一下子圈住了她，一把拽住了那隻手環，扔進了口袋裏：“這東西有問題。”

    說來也奇怪，在他扔進去的一瞬間，牧晴一下子恢復了清醒，她靠著江恆的肩膀依偎了好一會兒：“江恆，你怎麼來了？還有，那個手環究竟是什麼？”

    “我怎麼能不來……手環裡面用了R星的一種稀有金屬，並且植入了程式，地球人或者智人一旦戴上，就會變得像機器人一樣，沒有呼吸心跳和溫度，只知道執行命令。”江恆解釋起來：“只不過它不是萬能的，不像N—17那樣，可以改變人的體質與能力。”

    “我明白了，那個被我們制服的眼鏡男，其實就是普通的地球人。”牧晴壓低了聲音：“並不是什麼機器人。”

    江恆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髮：“雅子人呢？”

    牧晴小聲地嘀咕著：“我不知道，我沒意識地亂跑，她可能已經去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