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晴笑了笑，她知道小橋雅子這樣的女人，能夠在第一時間確認安全與否，哪裏會是心大？所以她也躺了下來，閉目養神，絲毫不理會在屋中走動的方冰。

    只是想休息一番，誰知道竟是真的睡著了，夢裏迷迷糊糊地又聽見了無數撞擊的聲音，眼前又出現了濃濃的白霧，白霧中夾雜著無數的寒氣，彷彿置身於一個大冰窯裡。

    夢裏的自己揮著手往前走，企圖弄散這層層濃霧，看清前方的路。撞擊聲越來越強烈，再走了幾步，隱約聽到了救命聲……牧晴心裏一緊，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那竟是一隻又一隻的長方形金屬櫃，它們依次擺放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棺材一樣。撞擊的聲音與呼救聲，正是從裡面傳來的！

    “救命啊……救命！”

    那聲音十分急促和雜亂，聽起來男女不一，年齡不等，甚至還夾雜著孩童的哭喊，聽得人十分揪心。在孤兒院裏待了一長段時間的牧晴，最最聽不來孩子的哭聲，所以這會兒心軟得一塌糊塗，馬上衝上前去，企圖救出他們來。

    那金屬櫃子密封得嚴實，通體看不見一個可以掀開的地方……準確地說，是一條縫也沒有。牧晴摸索的過程中，那些聲音更急促悽慘了，聽起來像是馬上要死去一樣，有兩個甚至吼破了聲。

    “馬上，我馬上救你們。”牧晴咬著牙，瞪視著金屬棺材看了半天，手摸索著研究起來，也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麼，那東西忽然發出了嗡嗡的聲音，面上的板子緩緩抽離開來，一股濃濃的霧氣從棺材中竄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往牧晴身上撲。

    等到那股霧氣散開後，一個黝黑又高挑的少年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他大約十四五歲，像一個帶著黑人血統的歐美人，五官深刻但是面板黝黑。這少年好眼熟！

    少年定定地看向她，眼神凝固在了她的臉上，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的東西，整個人就像一具失了靈魂的玩具。他通體透著一股冰涼，像是才從冰窯裡撈出來似的。

    牧晴伸出手，試探地觸控了一下他，他的面板柔軟且有彈性，確實是個人，而且是個活人，她低聲問道：“你是誰？我這樣算是救了你嗎？”

    少年的眼神波動了一下，他張了張嘴，額上的青筯一下子迸了出來：“別、別殺我……”

    牧晴驚訝地看著他，因為這番話自己以前也聽過，好像就是在……在某個地方，她正想問，少年猛地伸住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抓住她的部位隱隱作痛，而且有越收越緊的趨勢！

    牧晴擺脫他的時候，叫出聲來，這一叫，把自己活生生地從夢裏叫醒了，一睜眼，發現方冰站在床上驚訝地盯著她，手還保持著拽住她胳膊的舉動：“你怎麼了，你的手一直做著撞牆的動作，我拉了你好久了，做噩夢了嗎？”

    牧晴坐了起來，滿頭都是汗，她往旁邊看了看，發現小橋雅子的床鋪已經空了：“雅子人呢？”

    “她被那個木頭男帶走了。”方冰聳聳肩：“可能要把我們一個一個分開吧？”

    牧晴下了床，去洗手間洗了臉，她看著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皺起眉來，剛剛夢裏的那個少年自己已經記了起來，當初去三號樓找琳達孩子時，就發現了擔架床上的他，當時他似乎死了又似乎還清醒著，一直在說別殺我、別殺我……

    後來牧晴才知道他是融入N—17後並未死去的幸運兒，如今正處於冷凍保持期。不過當時的情況，自己不可能救他，因為他離開了那種環境，就會像琳達的孩子一樣，陷入危險，早晚也會死的。

    牧晴猜測那些改造人如今都在智人的實驗室的，纔來之時聽到的那些撞擊與囈語聲，也一定是他們發出來的。只是不知道改造成功後的他們，與正常人有什麼區別。

    牧晴想到了紫予艾薇兒與黎世提，貌似也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吧……她正思索著，忽然聽見了方冰的嬌聲求饒：“能不能讓我和牧晴一起去呢？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牧晴出來一看，發現之前那個白大褂眼鏡男正站在門口示意方冰出去。方冰抓著門框，一副可憐巴巴的姿態，身子半傾著，胸前深深的一抹溝。

    若是尋常男人看見這一幕，早就迷得魂不守舍了，這麼嬌羞柔弱的美人，又是個大明星，認識她的人可謂極多，在移民村時，就有不少男人敗在她的石榴裙下，他們主動撩她配對，可是方冰誰也看不上，一門心思想著找一個靠山。

    這會兒方冰卯足了勁，男人都不為所動，還是保持著剛纔的姿勢，牧晴見狀，上前對她說：“去吧，不用浪費表情了。”

    是啊，他就是個機器，除了冰冷地執行任務，哪裏有人類感情？經歷了機器人叛變後的智人，如今早已是草木皆兵，弄一個模擬的沒有思維的地球機器人在這裏，最安全不過了。

    至於她們三個麼……牧晴猜測雖然有些智商，但是智人根本瞧不上她們那小身板，江恆不是說過嗎？在他們眼中，地球人根本沒有戰鬥力，不值一提的。

    所以牧晴也在想，她們這樣的螻蟻，能幫她們什麼忙呢？在方冰委屈跟著眼鏡男離開後，牧晴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她看不到時間，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在這間簡陋冰冷的屋子裏，等了許久許久，她們也沒回來。在她陷入絕望的時間，終於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出現在門外的仍是眼鏡男，他同樣做了請的手勢，一道冰冷的指令飄了過來：“請跟隨我去一號室。”

    “我的工作是什麼？”牧晴二話沒說，拿起床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眼鏡男閉嘴不言，似乎智人根本沒有給他安裝回復的指令吧。人像具殭屍一樣一動不動，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