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我選擇屈服
蘇權並不贊同我這樣的話,他皺起眉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翻了個白眼,隨即對我說:“因為誰?不就是因為你嗎?不就是因為我詆譭了你嗎?”
蘇權認為的是,他爸爸因為他對我進行了人身攻擊而生氣,他爸爸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因為我被他欺負了才生氣,所以錯的是我不是他。
我實在是沒辦法理解他的腦回路,覺得一時半會是改變不了他的看法了,轉而問了他一個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我說:“蘇權,究竟是因為什麼,我值得你這樣記恨?”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看上去是那樣冷酷無情,他蹙緊眉頭回答我:“就是討厭你,因為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令人討厭的氣息。”
面對他的回答,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原來他記恨我的理由竟是那樣簡單而離譜,果然是因為我的問題嗎?因為我生的令人討厭。
雖然蘇權討厭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也不喜歡他,但聽見他這樣說,我卻是異常的難過。
大伯病倒的事件令我害怕了,我無法改變蘇權討厭我這個事實,我越不順他的心意他就越討厭我,我害怕以後他又會因為討厭我而做出其他更讓大伯生氣的事情來。
我想起了那天蘇權讓我給他說三遍‘對不起’他就收手的事,我因此而深深地自責起來,我在想,如果那天我向蘇權屈服了,大伯就不會看到帖子,也就不會突發腦溢血。
這樣一想來,好像我真的也做錯了什麼,因為我要尊嚴,不願屈服,才釀成了這種局面。
蘇權討厭我應該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也討厭起自己來,不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嗎?我為什麼非要跟蘇權對着幹,難過了自己也傷害了他人?
喉嚨一陣陣地抽痛,我長嘆了口氣,疼痛才舒緩了那麼一點,我想通了,如果三句對不起能換來平靜的生活,那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我選擇向蘇權屈服了,我彎下腰,對他說:“對不起。”
直起身子,又彎下腰,聲音更大了一點,對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又重複了同樣的動作,朦朧中感覺到自己的眼淚滴在了腳尖前的地面上,很快又蒸發掉了。
我抬起頭抹了把眼淚重新看向蘇權,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詫異,沒有說話。
我對他說話的聲音變得沙啞,鼻涕液都要從鼻子裡流出來,樣子一定非常醜,我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我哽咽著對他發自肺腑地說了好多話,我說:“很抱歉我讓你討厭了,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就是招人厭,我就是鄉下人,我就是土包子,我沒有辦法改變這些事實。”
“如果你真的那樣討厭我,以後週末除了晚上我都不會呆在你家裏,讓你眼不見心不煩。”
“但是我也求你一件事,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都懂事一點,都互相忍讓一下,不要再那樣意氣用事。”
“我不是你,我不懂你的憎恨,你也不是我,你自然也不懂我有多痛苦。”
“既然我們都無法理解對方,那可不可以都別在意對方?既然你如此厭惡我,那可不可以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令人討厭的我,哪裏值得你費盡心思地報復我呢?”
我咀嚼著內心的痛苦,才發現原來眼淚真的是鹹的。
我不知道我痛哭流涕中含糊不清的話蘇權是否已經聽清,淚眼模糊的我依稀看得見蘇權還站立在我眼前,可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了,面對我的失態他又做出了怎樣的表情我不得而知。
是否愈加的嫌棄我?覺得我是在矯揉造作假情假意?畢竟他不喜歡我,我任何一種模樣他都不喜歡。
我只知道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在我跟前靜默了半晌,隨即一聲不吭地轉身重新進入了病房樓。
留我一人獨自站在小院中,小道兩旁的草地鬱鬱蔥蔥,中央的一棵不算高大的樹也有了枝繁葉茂的態勢。
春天已經來了,萬物都在復甦中,可是為什麼,我卻消沉人世間?
我第一次想,如果我再有一次投胎的機會就好了。
不知站了多久,感覺眼淚已經被風乾了,我才轉身回了大伯的病房,病房裏只有李阿姨在,她告訴我,蘇權被他媽叫出去了。
還在昏迷當中的大伯躺在床上,臉上戴著氧氣罩,我不敢相信平時看上去那樣健碩的大伯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我站在他的病床前,聲音喑啞地對他說:“大伯,對不起。”
大概是李阿姨見我回來時眼睛紅腫,猜到了什麼,也沒有和我說什麼話,只是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