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梵伽羅沒有再提前離開，一直待在墨谷，雖然只是偶爾去看十九的情況，但是蘇墨離他們也發現了貓膩，只是感情這種事，他們外人也不方便插手，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十九清醒過來。

    十九體內同樣有生命之源的氣息，所以她的恢復能力也是極強的，如今不清醒過來，只可能是她自己在選擇逃避什麼，所以纔不願醒過來。

    梵伽羅枕著手臂，仰躺在房頂上，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小姑娘的眼神，原本星光點點的雙眼一瞬間暗淡下去，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滿眼的死寂……如今只要一閉眼睛，就是小姑娘絕望的神情，像一雙手一樣死死地掐住他的心臟，痛得令他窒息。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蘇墨離跟著他一樣，躺了下來，“你可以和她說清楚當時的情況。”

    梵伽羅淡淡一笑，滿眼的滄桑，“不用了，也許她慢慢就會忘記，她以後也會過得更好。”

    蘇墨離急聲問道，“難道你體內的兩股力量就無法融合嗎？相生相剋沒有明確的結界，它們……”

    梵伽羅出聲打斷了她，“墨離，你不用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我沒事，也許這樣纔是我的最好歸宿。”

    蘇墨離沉默不語，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屋頂。

    半晌梵伽羅坐了起來，笑著說道，“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著她清醒過來。”

    ……

    十九這一昏迷，就昏迷了近一年，這段時間內，梵伽羅體內的兩股力量爭奪他身體越發激烈，整個人以飛快的速度蒼老下去。

    小姑娘清醒的那一天，梵伽羅特意讓慕容連風用生命氣息短暫恢復他身體的機能，整個人重新恢復年輕的樣子。

    梵伽羅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手心裏直冒汗，侷促不安地跟著宇文落走進了十九的房間。

    這不是他第一次踏進十九的房間，但從來沒有那一次看得像今天這麼細緻，他每一處地方都仔仔細細看了無數遍，彷彿要將它們牢牢的記在腦海裏。

    宇文落佯裝咳嗽了幾聲，梵伽羅這才收斂自己的視線，淡笑著走了過去。

    小姑娘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虛弱地笑了笑，“伽羅哥哥也來啦？”

    梵伽羅溫柔地嗯了一聲。

    “啊，我突然想起了我煮了一鍋湯，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宇文落說完，一溜煙就離開了。

    留下梵伽羅和十九兩人尷尬地大眼瞪小眼。

    梵伽羅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從來沒有那一次這麼認真地，沒有躲避地看著小姑娘。

    十九小臉不爭氣地紅了，連忙慌亂地別過頭去。

    梵伽羅輕輕一笑，柔聲道，“小十九，我來是和你道別的，你醒過來我也就放心了。”

    十九聽見他要離開，整個不受控制地一愣，淚水立馬充滿了眼眶。

    這一年來，她強迫自己忘記，這樣兩個人又能回到最開始的樣子，可一切的防備在看到梵伽羅之後，便不攻自破。

    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一切，可是刻進骨髓裡的東西，怎麼能那麼輕易就拿出來。

    小姑娘半天沒有回答他的話，梵伽羅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別折騰自己，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照顧好自己，每天都要過得開開心心的，知道了嗎？”

    十九猛地轉過頭來，雙眼通紅地看著他，緊抿著雙唇。

    梵伽羅心疼不已，可他不能心軟，他可以痛苦，可她不能讓小姑娘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伽羅哥哥，我把一切都忘記，我們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好不好？”十九心慌繚亂，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