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醉了
人的一輩子短短數十載光陰,尚且有那麼多後悔莫及的事,更何況是神,漫長的生命裡,肯定有著更多難以釋懷的事,甚至永生難忘。
孟小痴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將尚煦推去了輪迴,也許她當年沒那麼衝動尚煦也不會後來再也不去找她了。她那個時候就知道尚煦是她和崑崙唯一的聯絡了,如果尚煦都放棄她了,那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可她還是將這唯一的紐帶斷送掉了,致使往後六萬年的時光,她都沒有再踏足過崑崙。
說一句自作自受她也擔得起,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以為你會記恨我一輩子,沒想到是我心胸狹隘。到最後錯的還是我。”
“你要是早能醒悟,這壇酒,就能早些開封了。”尚煦最恨的從來都不是孟小痴將他推去了輪迴,而是孟小痴打死都不願意來崑崙看他。
他還記得當初孟小痴將他從人間拉回來,就差跪下給他道歉了,那時候孟小痴卑微的好像能低到塵埃裡,可他見過做錯事的孩子,就像孟小痴那樣。
孟小痴那時候的聲音他到了現在還記得,像是要哭出來,卻還是忍著,他知道孟小痴一向都是那個樣子。
他那時候是沒了修為,粗略算來也有幾萬年了,還是很捨不得的,可他又能怎麼辦呢?難道把孟小痴也扔去輪迴?
人間有那麼多的苦難孟小痴怎麼受得了?那畢竟是他多少年朝夕相處的師妹啊!
他是個孤兒,他師父將他從人間那個地獄裏拉了出來,帶到崑崙,細心教導。他視他師父是唯一的親人,後來他又有了很多師弟,都和他一樣,他就有了更多的親人,他把每個人都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再後來只有孟小痴這麼一個師妹。弟弟和妹妹是不同的,尤其是孟小痴是不一樣的,和崑崙山所有的弟子都不一樣。
孟小痴有父母有哥哥,他敢篤定,那時候崑崙所有弟子,都很羨慕孟小痴。孟小痴又是個很平易近人的,一個只要你對她好,她就能百倍的對你好的人,他怎麼能不喜歡?
他以為日子會一直那麼好過,每天都高高興興的迎接著下一天,可孟小痴就昏了頭,做出那樣的事。
“醒悟嗎?”孟小痴問著自己,該醒悟的真的是她嗎?這一切的源頭又是誰造成的呢?
她端起酒杯如同牛飲,“你說的對,我是該醒悟。只怪我看人的眼光不行,要不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錯就錯在,信了不該信的人,聽了不該聽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而這一切知根究底,還是因為她看錯了人。
“師兄如果是我,當年會怎麼做?”
“孟小痴,我不是你。我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後果。我只能算是個旁觀者。而你現在要做的,不應該是解決好眼前的事嗎?難道就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順其自然,不一定會往好的方向走,更多的是被有心人掌控了會順著他們的方向走。”尚煦上次已經提醒過孟小痴該怎麼做了,可孟小痴卻遲遲不動,可真是急死他了。
其實在崑崙,孟小痴自從上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並非無意而為之,而是故意而為之。
他真怕他們的師父久別重逢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他只能多看著一點。
他知道孟小痴那日雖然聽了他的話,卻依舊不為所動,哪怕是今日情願來找他,也沒去找他們的師叔。本來是一件很好解釋的事,可拖來拖去就成了麻煩。孟小痴若是依舊這麼下去,害人害己。
“可是我怎麼開口啊?那麼多年過去了,說了誰還信?就是我,我都不會信,更何況是他。”孟小痴何嘗不想將一切都說清楚,可機會只有一次,錯過都已經錯過了,便再也沒有好時機了。
“那你就多喝點兒吧。”尚煦恨鐵不成鋼,能有多難?總不會是跨過生死。
他抱起酒罈子,就給孟小痴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他真想把整壇的酒都倒進孟小痴的酒杯裡,給她壯壯膽。都說酒壯慫人膽,孟小痴這麼慫的可得多喝一些。
喝酒要是能解決問題,孟小痴也就不至於愁成這個樣子了,但她還是喝了。
兩人觥籌交錯,一時之間孟小痴半罈子的酒就進了肚子,也是尚煦當真捨得,自己沒喝幾口,一個勁兒的給孟小痴倒。
孟小痴越喝越迷糊,只因爲這酒有那麼一點點問題,再加上烈了一些,她就開始滿眼冒金星,找不著北是哪個方向了。
“師兄,你跑哪兒去了?師兄,你可別丟下我一個人哪!師兄!”孟小痴扯著脖子喊,只因爲她看不見尚煦了。
尚煦曾經見過孟小痴喝醉酒,那也是一個晚上,只不過那時候有好幾個人,不只是他和孟小痴。孟小痴一旦喝醉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能說出口,但最讓人不解的是竟然會打人,是那種解釋都解釋不了的,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打你,你都不知道怎麼得罪她了。第二天酒醒之後就是一問三不知,茫然是茫然的,但更欠揍,就好像冤枉了她似的。但這都是在可控範圍之內的,只要好好引導打人可能會輕一點,畢竟他是試過的。
“我在這兒,你往哪兒看呢?”尚煦就在孟小痴的背後,此時此刻,孟小痴正倚著他。為什麼會倚著他呢?還不是因為孟小痴喝著喝著就開始哭,然後就抱著他,再然後就是倚著他,吆喝著他不見了。
這種做法叫做睜眼瞎,他雖然不在孟小痴的眼前,可卻是在身後呀,孟小痴就不能回頭看看他嗎?
“師兄,你怎麼就沒了呢?是不是死了呀?師兄我還想跟你說話呢。”孟小痴恍若未聞,依舊自己喊自己的,她反正就是沒看見尚煦,至於為什麼沒看見,她覺得是死了。
尚煦這還說話了呢,要是沒說話,是不是已經進土裏了?
“我在這兒,你回頭行不行?你是傻子嗎?你聽不見我說話嗎?”
“師兄,你死的好慘哪……唔~”孟小痴的嘴突然就被捂上了,實在是因為尚煦忍無可忍了。孟小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喝醉了也不能說點兒好聽的,真是一點兒思想覺悟都沒有。
“看著我,看著我,你師兄我就在這兒呢。”尚煦把孟小痴轉了個圈兒,兩個人終於面對面了。
孟小痴雙眼迷離,好像很沒有精神一樣。
她使勁兒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人竟然說他是尚煦,臭不要臉的。
尚煦也不知道孟小痴聽沒聽懂,但把手拿開了。
誰知道孟小痴,出人意料,“你纔不是我師兄,我師兄長得比你好看,脾氣比你溫柔,說話比你好聽,你是哪裏來的騙子?休想在這裏騙我。”
尚煦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呢?孟小痴的話,聽著好像是在誇他,可是結合實際又不像,倒像是在諷刺他。
“那你師兄藏酒的地方在哪裏你知道嗎?”他問了一個很稀鬆平常的問題,但是對現在的孟小痴來說卻是關鍵。
“你個大傻子,我當然知道了。不就是那棵桃樹下嗎?幾萬年了,都不說換一個地方。最關鍵的是幾萬年了,那棵桃樹依舊開花結果,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孟小痴對那棵桃樹依舊執著不已,她記得她在時那棵桃樹就在,是個特別的存在,可卻忘了是什麼時候有的。現在卻依舊還在,不是個妖精,就是個精怪。
“你纔是個傻子,那棵桃樹我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棵了,比那些兔子換的都勤,你卻一點兒也沒看出來,可見是你不上心的緣故。”尚煦殿前院子裡的那棵桃樹,他自己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棵了,反正每隔幾年就換一棵,他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一棵可以結桃子的樹。孟小痴從前在時沒發現過,如今再回來,依舊還是沒發現。眼神的確不太好。
“你就是個騙子,你為什麼騙我說出來我師兄藏酒的地方,你是不是想要偷他的酒?”孟小痴卻沒聽進去,依舊我行我素。
“是又怎麼樣?”尚煦扶著孟小痴,孟小痴現在渾身癱軟,好像一堆爛泥扶都扶不起來,他抓著孟小痴的兩個肩膀,只求孟小痴別睡過去。
孟小痴傻傻的咧嘴笑,說道:“那順便也幫我偷一罈,他那麼摳門,一定不會給我喝的。”
尚煦現在特別想揍孟小痴一頓,最好打的孟小痴把酒都吐出來,就是浪費了,也比孟小痴喝了好。
“還是算了吧,我只不過是吃了他一隻兔子,他就要掐死我,要是知道偷了他的酒想來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孟小痴就是酒醉的情況下也記著尚煦爲了只兔子,對她大打出手。
尚煦拍了孟小痴腦門一下,以緩解心中的氣憤,孟小痴喝醉了之後一樣還是記仇,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他可見孟小痴的哥哥們是沒有一個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