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畫
“這裏有人來過嗎?”孟小痴問道,可是話剛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對,都說了,許多年沒人踏足過了,肯定沒人來了。“想來你也不知道,算了。先幫我把那幅畫摘下來吧。”
她指著那幅般若說好看的畫,能畫出她那時候的樣子,想必很早就認識她了。
“是。”呈栩看著那副畫,頭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多,看著很好看可一旦動起來,卻很難。
孟小痴也知道呈栩的難處,又道:“不用有壓力,碎了就碎了,說明沒緣分,你只需要盡力而爲就行了。”
“是。”殊不知孟小痴越是這麼說呈栩就越緊張,他走到那幅畫的旁邊,看著畫緊緊的貼在牆上,有些慶幸,這要是掛在房樑上,幾乎一碰就散了。
般若越過孟小痴,走到那些畫的中間,東瞅瞅西看看,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他問道:“這些畫都是你畫的嗎?”
“你猜呀?”孟小痴發覺般若今天有點格外的笨呢,她自己能畫自己嗎?
“要我說哪一幅都不是你畫的,你怎麼也看不出是個琴棋書畫俱全的女子,倒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般若看孟小痴那粗魯的樣子,哪裏像個大家閨秀?
“師弟,你這就錯了,師叔的畫是初笑上神教的,據說得了真傳。”孟小痴對般若的質疑沒說什麼,反倒是呈栩先開口了。他可是聽他師父說過的,他師父的畫都比不上他師叔的。
“是嗎?你可別幫她說話,唬我呀!”般若今日所見所聞都很不合乎常理,可一旦細想來什麼又是常理呢?孟小痴一無是處就是嗎?很顯然不是。他所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事情的真相還在山頂。
呈栩摸著自己的鬍子,說道:“我師父說的,我怎麼能不信呢。你要相信自己的師父,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般若聽著呈栩的話,心情忽然間就低落了,他在孟小痴醒之前對自己信心十足,可之後他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麼那麼明顯的事他就看不清楚呢?
“我能相信你嗎?”他問道。
孟小痴焉能沒有私心?
“誰知道呢?”信任這種事不是誰都能說的算的,只有自己才能決定,孟小痴又沒逼著般若。
“這幅畫上面好像也是你呀!”般若驚奇的發現這裏不止一幅孟小痴的畫像,他又看到了一幅。
孟小痴走過去看,還真是,只是這幅畫她一看就能看得出是出自誰的手筆,“呈栩,這就是你師父畫的,先過來欣賞一下。”
“哪裏?”呈栩剛要去碰他師叔讓他摘的那幅畫,又把手縮了回去,說實在的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摘那幅畫。
“在這裏。”孟小痴一招呼立馬就有人圍了上去。
孟小痴眼前的這幅畫和那幅完全沒有可比性,呈栩都有些佩服般若,真不知道是怎麼發現這幅畫上畫的是孟小痴的。
“眼神不錯呀,這都能認出我來。”孟小痴有點想笑,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掛上來的,尚煦也有臉往上掛。
般若也只覺得神似,“乍一看有點像,只是這畫技未免也太……”
怎麼說呢,這幅畫上的人五官俱全,沒有一樣差著的,可就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潦草,就說眼睛,看著的確是眼睛,可似乎毫無感情,沒有其中的神韻,孟小痴的那雙眼睛長在臉上原本是很靈動的,可這個卻像是在瞪人的時候,有些無神。其餘地方更是簡單的不得了,更像是一張沒做完的畫。
“太爛了。”孟小痴無奈的搖了搖頭,尚煦在修行上很厲害她承認,但在琴棋書畫上當真有些遲緩,可能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吧。
“也算上,至少還能認出來。”般若覺得“爛”這個字還稱不上,只能說沒有靈魂。
“還是先把這幅摘了吧,看著我想笑。”孟小痴說道。
般若也覺得這幅畫實在是太醜了,比起最先看到的那幅簡直有礙觀瞻,他一伸手就打算把畫扯下來,可一碰到就化成灰了。
呈栩剛要攔住卻見已經成灰了,來不及了,一時間很是失落。他還沒見過他師父給誰畫過畫像呢,這應該是僅存的,如今也沒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孟小痴瞪著般若,般若的冒失讓她很心痛,那可是尚煦的作的畫,何其的珍惜啊!
般若收回手,看著一手的灰,“它怎麼這樣啊!”
“時間久了,你還能看見已經很好了。”門外傳來了涅齋的聲音,話落,人就進來了。
“呈栩,你們慢慢來吧,我先走了。”孟小痴知難而退,這裏的畫太脆弱了,人多了根本就不利於收拾,只怕毀了的會更多。
“也好,師叔今夜會有星河落下,師父說,你可以去看看。”呈栩對他師叔的體貼真是要感恩戴德了,這裏的畫若是他師叔在時,時時保養著,放進靜室說不定還能好好的留存著,可現在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摘下來再從畫軸上扒下來重裱,收藏起來了。
“嗯。”孟小痴點頭,星河每五十年從天西北落下至崑崙山巔,那是天賜的異象,神還沒有上天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她帶著般若走了出去,涅齋也未在裡面停留,跟了上來。
薛白見孟小痴醒過來了,也不驚訝,但卻對那房間裡的畫像很好奇,他問道:“你畫的?”
孟小痴忽然咧嘴笑了,終於有個能懂她的了,“你怎麼知道?”
“猜的。”薛白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說是孟小痴住的地方,裡面放的一定是屬於孟小痴的東西。
孟小痴又不笑了,白高興一場。
“你就沒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涅齋很慶幸他沒有直接回到蕪澤,要不然只怕就沒有這般際遇了。
孟小痴該和他說什麼嗎?因為救了她一次?般若也可以,不過是時機的問題。
“你想我和你說什麼?膽子不小嘛,敢來崑崙。”
“崑崙的確是個好地方,我為什麼不能來?你都來了不是嗎?”涅齋擺弄著手裏的扇子,這世上什麼地方他不能去到的?從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我來不來關你什麼事!”孟小痴扭頭就走,她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讓薛白去了。
涅齋跟了上去,說道:“我從未來過,你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是不是應該帶我逛一逛?”
“沒空。”孟小痴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般若的提醒讓她明白了,要與這個人保持距離,以免讓人誤會。
“你剛纔是怎麼了,怎麼都叫不醒,是不是師伯……”薛白看四處有人在走,不敢多說,特意靠近了孟小痴又道:“是不是師伯對你動手了?”
“他呀,不會的,你多想了。”孟小痴邊走邊在想,該去哪兒?她來這裏沒什麼目的。她忽然駐足,轉身抓過般若和薛白,問道:“誒,你們兩個是不是有點閒哪?”
薛白和般若對視一眼,一起搖頭。
孟小痴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跟著她還不是很閒嗎?
“你呢,也很閒嗎?”她又看向涅齋。
“有事?”涅齋已經知道孟小痴是想要指使他做事了,躲也躲不了。
“有事。”孟小痴最喜歡涅齋這種不問問題的。
“說。”
“尚煦的寒山殿裡應該沒多少人,我在那裏藏著酒,想喝嗎?”孟小痴笑道。
“酒?那得多少年了?”薛白對此有很大的疑問。
“你只說喝不喝就是了,不喝拉倒,陪兔子玩去吧!”孟小痴放開了薛白,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薛白不幹了,拉住孟小痴的衣袖,說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寒山殿。
尚煦的寒山殿今日人最少了,弟子都派了出去,只留下幾個看家的,很好糊弄就進去了。
孟小痴一行人,沒去別的地方,直接穿過長廊就到了一棵樹下,那是一棵桃樹,現下已經結了桃子,沒有了桃花,
她上次來到此處,桃花還開著。
她指著桃樹下,說道:“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是這裏了。”
“你可真是會藏,不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反倒藏在別人住的地方。”般若不止一次覺得孟小痴狡猾了,但這一次是最狡猾的一次。
“那是自然,我這位師兄成天盯著我,知道我的東西藏在哪裏,我總得出其不意,才能藏下東西。”孟小痴對著尚煦藏酒,簡直就是光明正大。她每藏一次,過一段時間就變成了空酒罈子,為此她曾經想的掉了大把的頭髮,都沒想到該藏在哪尚煦才找不到,直到有一天,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的地方,就是這裏。但也只是權宜之策,難保尚煦想要藏東西的時候,挖到了這一處。
如今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罷了。
“用手挖嗎?”薛白突然間成了個死腦筋,他見幾個人都沒拿著東西,竟不知道用什麼來挖。
般若敲了下薛白的頭,“你當真是對自己的身份很不瞭解,一個神仙什麼變不出來。”
他一隻妖都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