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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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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黴運當頭慘啃草

    她記得有句話現在安在她身上正合適,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身先死……下一句是什麼來著?算了,回去翻翻書就知道了。

    房間裡的腳步聲清晰可聞,孟小痴強忍著渾身疼倔強的爬起來,她可沒有涅齋那磨蹭勁兒,對平坦的土地沒什麼興趣。雖然沒有高估這次的傷殘程度,但走起路來還是疼的呲牙咧嘴。

    涅齋看著孟小痴躊躇前進還在房頂對她狂喊:“段家以前死了個女人,回來報仇,你可以扮成她的樣子行事,我不會抓你的,她叫……”

    叫什麼孟小痴沒聽見,早知道就多聽一耳朵了。現在想來涅齋要抓的女鬼應該是襲妝了。

    “對了,你說你要抓的女鬼叫什麼來著?”孟小痴再次抱上了涅齋的大腿,不能讓他跑了。

    涅齋故意反問:“你不是不願意聽嗎?”

    每個人都有底線,可孟小痴是無下限,“沒有,沒有,當時事態緊急,我不是怕被人看見嘛!”

    涅齋眼裏的笑已經到了藏不住的地步,他只好扭過頭去,逃離孟小痴的目光。

    “當初我說的時候,你不屑一聽,如今我若說了豈不是太掉價了。”

    關鍵時刻有小脾氣,太難哄了。她都抱大腿了,還想要上天不是。

    “算了,不就是襲妝嘛,神秘兮兮的幹嘛!”孟小痴白白浪費了一身傲骨,結果只換來人家的刁難。顧自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拍拍身上的塵灰。她穿的可是一身白色的衣裳,很容易髒的,髒了又不好洗,如今又法術不靈,沒辦法搖身一變就變出一身乾淨的。她可不想每日爲了洗衣服而洗衣服,那就什麼都幹不了了。

    涅齋是裝大發了,一把拉住孟小痴,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回輪到孟小痴擺架子了:“憑什麼告訴你!”

    “啊~”,恍惚間一聲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兩人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是那個醜女。

    醜女手指著兩人,抖的不行,一雙丹鳳眼瞪得老大,卻也還是像沒睜開似的。

    兩人這才發覺他們的身份是兩隻鬼,而不是可以肆意打鬧的正常人。

    要知道平日裏看到一個一身白衣,披頭散髮看不清面容人就已經很可怕了,更何況到了晚上,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的,就更可怕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也不知道醜女站在那裏看了多久了,哪怕先前見識過,可一晚上見三次,如果說不是故意來找她的,就說不過去了。

    醜女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呃,我聽她說你找過她?”孟小痴想起醜女曾對她說襲妝一晚上找了她兩次,她算一次,那另外一次也就是眼前這隻白衣翩翩,髮絲凌亂,眼角流著血淚的鬼了。

    涅齋很痛快的點頭。

    孟小痴直想笑,卻硬生生的憋住了,開口道:“你不是抓鬼的嗎?怎麼還扮起鬼來,難不成要以美色誘之?”

    能從天上掉下來的道士,道行是不敢恭維,如今抓鬼還要扮鬼是個什麼道理?

    “這是策略懂嗎?再說了我師父讓我抓鬼卻不曾告訴我鬼的模樣,難不成逮著一個就是,我總得了解一下。”真是不錯的理由。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孟小痴抱著肚子哈哈大笑,毫不吝嗇“嘲笑”二字。

    涅齋被戳中痛處,只能扯開話題,“我相信今夜一定會捉住這鬼的。”

    孟小痴只能祝他今夜不被鬼調戲,就顧自走出了院子。搞了半天都是在白忙活,如今要改變一下目標,要找的不是人,而是一隻鬼。

    段家房間著實有些多,光院落就五六個,孟小痴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潛入了大半有人的房間,可還有一半,眼看著夜就要盡了,不得不再快些。眼下便是最中間的院落,名崇賢院。孟小痴本應該第一個就進這間院子的,可就是因為它的名字讓人覺得像是文人雅士住的,不像是女人住的纔看都不看就走過了,更重要的是鎖著院門。她雖然想引段琛入輪迴,可她也不願意幹溜門撬鎖的勾當,如今看了一眼又想走過,誰料還未抬腳便聽得:“滿府屬這院子最可疑。”

    孟小痴一看,是涅齋跟了上來。她更不想停留了。

    “你也是來找襲妝的吧!”不是疑問,涅齋觀察過孟小痴的一舉一動,逮著人就問襲妝在哪兒,說是來找別人的鬼都不信。

    孟小痴撇了撇嘴,承認,“是又怎樣。”她發現必須要在涅齋前頭找到襲妝,萬一讓涅齋先找到被抓了或是不聽話直接被打的灰飛煙滅,那就糟了,她可怎麼跟段琛交代。

    涅齋有所頓悟一般,“你不會也是個道士來搶生意的吧?我可聽說段家有錢,難道是信不過我落稷山又找了別人。”

    言罷只聽一聲巨響,院門倒地不起,驚起一地的灰,門鎖沒有半分損壞的痕跡。

    “你幹嘛?”孟小痴怒吼。

    涅齋只瞅了孟小痴一眼就大步向院子裡走去,絕對是在挑釁。

    孟小痴怎能示弱,連跑帶顛衝在前頭。一下子撲進了雜草裡。

    大戶人家光鮮亮麗都在外頭表面,裡面連收拾都不收拾一下,人高的草任由瘋長,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涅齋也沒想到是此情景,連忙上前去扶孟小痴。

    野草滑溜溜的,使不上力氣,反倒劃壞了面板,那雙伸過來的手總算這次沒推她一把。她使勁抓住,就怕涅齋反悔鬆了手。藉着力孟小痴脫離的草海。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知道里邊是這樣的。”孟小痴將嘴裏的草狠狠地呸了出去,可還是滿嘴的草味,厲聲問道。

    涅齋搖頭。

    可惜不管用,在孟小痴這裏就是涅齋故意引她去前頭開路的。“是你,就是你!”

    涅齋無言辯解,說了也不信,反倒浪費口舌。唯一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是走到前面。

    涅齋每一步都踩倒好幾根雜草,生生用草鋪出一條路來,孟小痴依舊不領情,跟在後麵氣鼓鼓的,不時還催促著。

    “你倒是快點走,再慢騰騰的天就要亮了。”

    不說還好,這一催促涅齋反倒停下了,孟小痴一頭撞上了涅齋的背,硬邦邦的,撞的鼻子疼。

    “又怎麼了?”

    涅齋不說話,彎腰扒拉開眼前的雜草,露出一塊大石頭,準確的來說是塊四四方方的墓碑,碑上還有什麼字,看不清楚。

    孟小痴很自覺的點起了青綠的鬼火,點火是最基本的法術,別的法術不靈,可簡單的勤加練習也就靈了。

    碑上刻著幾個大大的字:愛妻襲妝之墓,旁邊還有幾個小字:夫段琛立。

    原來是襲妝的墓。

    人不葬在墳地,反倒葬在荒蕪的院子裡,段家是何意,無人知曉。

    孟小痴與涅齋交換了眼神,涅齋又將兩步之外的雜草拔了,露出了另一個小小的墓碑。這個墓碑上寫了愛子段客墓,小字是父段琛立。

    這便是段琛那早夭的幼子墳墓,母子皆葬在一處也算團圓了。

    “你說襲妝會不會在這兒?”孟小痴傻傻的問。

    涅齋也傻傻的答:“會。”

    兩個人明明心知肚明卻還要一問一答,也是默契了。

    繞過了襲妝與孩子的墓,前方就是門。

    南海黃梨木質地的木門,北海鮫人紗的窗紗,光一扇門就抵得過普通老百姓家許多年的口糧。可惜歷經風吹日曬又無人打掃保養,也會破敗。

    先前是他們嚇別人,如今報應就來了,兩個人不說,卻也都感受得到彼此手心的虛汗。

    涅齋的粗暴也不在了,只是輕輕的推開門,像是害怕驚擾到什麼人。

    最先入目的是一幅畫,美人的畫像。畫中美人著紅色衣衫,三千青絲隨意由著一條紅色髮帶紮在腦後,倒也脫俗,她笑的燦爛,猶如春日裏的暖陽,和煦溫柔。她正在撫琴,手指纖細,宛若青蔥,伏在琴上,彷彿有潺潺流水之音入耳,山川河流之境入眼。能將人帶入畫中,可見作畫之人技法高超,投入至極。

    “襲妝。”孟小痴緩緩說起一個名字。

    襲妝長這個樣子。

    “她本風塵女子,卻沒有風塵裡的俗氣,反倒看著有些江湖人的不羈。”涅齋夸人,入骨三分。

    涅齋說的很對,孟小痴很贊同。她在地府年久,見過許多鬼魂,風塵女子也是不少,那些個女子身上永遠都有著無法磨滅的俗氣,她們愛慕虛榮者不在少數,追逐權財者更甚,無論喝過幾次孟婆湯,經歷過幾次輪迴,到最後還是一樣為娼妓,像是被詛咒了一樣。追根究底有些是迫於無奈,而有些是甘願自輕自賤。畫中的女子就不一樣,有著分傲氣。可風塵女子最輕賤的也是傲氣,從不值錢。

    “你怎麼知道她是風塵女子?”孟小痴脫口而出,她又不知道。

    “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人還這麼感興趣,我懷疑你不是來搶生意的。”涅齋想要看透孟小痴,可卻像隔了些什麼讓他看不透。

    孟小痴什麼時候說過她是來搶生意的,不過是涅齋自己那麼認為的。

    “你覺得兩個靠扮鬼而找鬼的人打的過一隻厲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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