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竹林
他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最可能的是被孟小痴打壞了。
“我覺得這裏可不像是會放著你要的那具屍體,倒像是扔殘次品的地方。”兮幻絕不相信這些屍體中的任何一具是涅齋求而不得的,涅齋要是能用起來,她就打算背叛涅齋,哪怕將來的路是東躲西藏,被涅齋趕盡殺絕,她也在所不辭。她絕對不會和那東西為伍,如果要每日面對著,她情願當初就死了,而不是臣服於涅齋。
明眼人哪個看不出來異樣?唯有涅齋像是生怕錯過似的,拼了命的往裏衝,在別的事兒上,涅齋明明冷靜的異常,可偏偏在這裏也不動腦子想一想。
“咱動作能快一點不?我感覺我要喘不過氣來了。”孟小痴翻著白眼兒,感覺人生都不好了。她以為亂葬崗和川嶺已經很……該怎麼形容呢?皚皚白骨,沉屍荒野,滿是悲涼,也許是天災,也許是人禍卻不讓人覺得噁心。可是這裏讓人覺得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死都死了不將屍體歸黃土也就罷了,竟然還整整齊齊的立著,可見做出這事得人內心得是有何其的強大,更可以稱之為變態。最重要的是她懷疑修竹每天都在看著。這麼想著心裏不由得一陣惡寒,修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明明看著人畜無害,聽著涅齋說也是個痴情的人,怎麼就在背後做出這種事來?著實令人費解!
涅齋捂住了口鼻,他又不是嗅覺失靈,自然也覺得此地實在是停留不得。
“走,快走。”
他知道修竹有此神技,絕對不會輕易示人,招來更多的覬覦之人,製造出來的屍體,定然會視若珍寶,又怎麼會放在如此腌臢之地?可見此處不過是障眼法。如今他是既沒找到修竹的真身,又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白忙活一場。
孟小痴等的就是這句話,此地她發誓此生再也不會踏足了。
她是斷然不敢看腳下有什麼的,要是看了反而不敢邁步了。她鼓足了勇氣,下定了決心想要一鼓作氣衝出去,可身體絲毫不聽命令。
“涅齋,你快過來。”她擺手招呼涅齋。
“怎麼了?”涅齋不明所以,看著孟小痴也沒被嚇的怎麼樣。
孟小痴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抬不動腳。
“你快點過來。”幾乎是帶著哭腔,倒不是哀求。
涅齋見那劍上已經是汙穢不堪,索性就棄了。三兩步趟到了孟小痴面前。
“怎麼你害怕了?”
孟小痴想都沒想的一把就抓住了涅齋,狡辯道:“我纔沒害怕。”
涅齋不屑於與孟小痴再做爭辯,為今之計,只有出去。若是在此處長留,只怕不知道還會有什麼變故。
他也不在乎什麼男女之別,直接摟住孟小痴的肩膀將其護進了懷裏。孟小痴渾身顫抖,好似受驚的小鹿,惹人憐愛,涅齋又裹緊了幾分。
孟小痴倒沒覺得什麼不妥,安心接受了。經涅齋這麼一靠近,孟小痴好像是有了依仗,不似剛纔那般心慌,腳下也穩了些。
“你可千萬別亂動,這底下不知道是什麼水,有沒有活物都不一定。”涅齋提醒到。
“嗯。”孟小痴當然知道,這汙濁之水已經過了腳踝,比著她的鬼火還要綠,綠的看不清裏邊有什麼,一般人看到了是斷然不會下腳的,可是他們已經走進來了,沒得反悔了。
兮幻緊緊摟著孟小痴的脖子,生怕掉下去,也不管這兩人是如何的親近,她是如何的多餘。
兩人趟著水,一路往外走,再沒有別的事了,孟小痴都懷疑修竹是故意弄得這場面來噁心人的。
當看到竹子的盡頭的時候,孟小痴和涅齋齊齊的長出了一口氣,恐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的一切。
青翠的竹子,隨著微風搖搖曳曳,那難聞的味道卻如影隨形,哪怕他們已經出了水裏,腳踏土地。
孟小痴當即翻臉,推開了涅齋,“我覺得如果你以後再想來這種地方的話,還是別叫上我了,我真怕給你拖後腿,耽誤了你的大事。”
涅齋說跟著他比較安全,可是事實證明安全是安全了,就是一雙眼睛平白遭了殃,看著那些汙穢之物,這是怎麼洗也洗不乾淨的。
“我也是,我可以看著她。”兮幻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她早就有預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算是前所未見了。桑山滿是未知,萬一還有這樣的地方……她還是和孟小痴保持同一陣線的好。
涅齋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他又怎麼會進去?他又不像修竹似的,欣賞得來那些屍體。眼下重中之重是回去要如何面對修竹,他尚且能安然自若,可孟小痴就不一定了,喜怒形於色,只怕是會破綻百出。
“我且說與你聽,回去之後你千萬別害怕,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孟小痴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簡直是記憶猶新,幾十年間是忘不了。
“我們弄成這個樣子,修竹總會問起來的,到那時又該怎麼說?”當進了這竹林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百口莫辯了。現在就算他們找到千般理由,修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相信?
孟小痴能想到的涅齋自然想得到,但涅齋知道的,孟小痴卻不知道。涅齋知道修竹想將他們留在山上,至於原因尚且不知道,但至少在這幾日內修竹是不會跟他們翻臉的。因為很快就是修竹的生辰了,修竹總不會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
“到時候我來說就是了,你只管委屈,實在不行哭兩聲。”
孟小痴不知道涅齋在打什麼主意,但總不是什麼好主意就是了。
“嗯。”
回到茅草屋的時候不出涅齋所料,修竹果然已經在了,只是穿戴整齊,揹着個揹簍,手拿著燭臺,好像要出門的裝扮。
“師叔這是要去哪兒?”涅齋看到人之後開口問道。
修竹聞聲看去,眼前一亮,“可是找到人了?”
說完,遂又看到了涅齋身後的孟小痴,便明瞭了。
“原來是找到了,這樣我也不用再去找了。”
“師叔。”孟小痴弱弱的叫了一聲。她還是難以想象,這樣的修竹怎麼會是竹林裡那些東西的始作俑者?
儒雅沉穩,放在塵世裡也是位翩翩公子,不知道得引得多少女孩子歡呼雀躍,望塵莫及。
“跑哪兒去了?你可知道我這位師侄差一點就要以死明志了。”修竹酸溜溜的一句話,談不上是譏諷,但讓人聽著有些怪異。
孟小痴自然不知道涅齋和修竹的對話,聽著一頭霧水。
涅齋也知道孟小痴回答不上來,便開口道:“師叔與她說這些做什麼?她又與我慪氣,自己跑到竹林裡去了。哎!”他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好像人生艱難,過不下去了一樣。
修竹瞧著兩人狼狽的樣子不自覺的冷笑,的確是去了竹林,沒撒謊。
“這偌大的桑山,我雖然住了數年,但也未曾全然瞭解,有些地方不曾涉足,也不知道是否有危險。你們小心些,別亂跑。”
“我會看住了她的,師叔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涅齋深知修竹要說些什麼,無非是他這裏很危險,不該去的地方別去,萬一要是缺胳膊斷腿兒,有什麼性命之憂,可別怪他沒提醒過。
“行了,晚飯也沒吃,我去熱一熱,你們去洗一下。”修竹找了個地方放下燭臺,又卸下了揹簍,走進了茅草屋裏。
想來是又去找衣服去了。
孟小痴和涅齋對視了一眼,心頭有個疑問,小聲問道:“什麼以死明志啊?你可是又胡說八道了。”
是不是胡說八道涅齋不知道,但卻是說出了口的。
“你不需要知道。”
“哼!”她還不願意知道呢,涅齋這個人爲了達到目的,什麼話不能說,甭管難聽的,還是好聽的,都從他嘴裏說出來過,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修竹很快就捧出了兩身衣服出來,上頭還放了幾根完好的蠟燭,一看就是沒點過的。
“哎呦,這味!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掉進糞坑裏去了。”修竹走進兩人被薰得皺了皺眉,他直接走到了孟小痴面前,並沒有在涅齋面前逗留,孟小痴卻不願意伸手接著。
他只好說道:“拿著。”
孟小痴萬般不情願的接到手裏。
修竹瞅著孟小痴肩膀上蔫不拉幾的兮幻,一伸手就扯了下來。
兮幻始料未及,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身體已經到了修竹懷裏,她特別不想跟修竹接觸。
“貓我先給你們看著,你們慢慢洗,不用著急,我動作沒那麼快,飯菜得等一會兒呢。”
孟小痴看見了修竹異樣瞅著涅齋的眼神,卻說不出來些什麼。涅齋都沒說話,想來也是放心修竹和兮幻單獨呆著的。兮幻真就是一點都不需要別人擔心,畢竟先前她撓了修竹的爪子印現在還在修竹臉上呢。
“走吧。”涅齋拉過孟小痴,先去點燃蠟燭,總不能摸著黑去水邊,既然都給了蠟燭總得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