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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四章:清淨

    蘇諾這段日子過得倒是清靜,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身體都有些僵硬了,偶爾下床動動,在院子裡晃悠。

    想想也著實可惜,本想來結識些可以做靠山的人,卻只見到了個廉親王,這個對自己的計劃沒有幫助的人。

    蘇諾從第一天到現在,有點被軟禁的意味,為錯失了良好的機會而惋惜,況且現在她也揣測不出陌子清對她的心思,不知這一箭值得不值得。

    自那天起,閻琪真的再也沒來看過她,蘇諾知道自己傷害到他了,但她不能心軟,心軟是對自己的殘忍,也是對閻琪的不公。

    只有顏兒不耐煩地每天跑過來給她解解悶,聊的不過是今天吃了些什麼,哪個王爺狩獵的樣子很帥氣的家長裏短,顏兒還是活蹦亂跳,不過辦事沉穩了不少,也很少再犯錯,這讓蘇諾感到安心。

    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有的人圖平安,有的人圖心安。不是每個人都想當野心家。

    待蘇諾傷養得差不多時,也要啟程回宮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她全然不知,只能在這一方天地,等著被放出去。

    蘇諾得陌子清的允許,無事時,可在圍場中自行遊玩,只要不打擾到皇親國戚的興致。

    要說陌子清對蘇諾不好,陌子清又給了她別人不能享有的待遇,可要說陌子清對蘇諾好,明眼人都看得出陌子清對蘇諾的敵視與針對。可能陌子清就是喜歡這樣,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最後一天,鬼使神差地,陌子清來到了與閻琪相見的地方,翩翩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

    陌子清回憶著與閻琪相遇的場景,臉上泛着紅暈,嘴角帶著笑意,她也很久沒在這樣利慾薰心的地方,見過那樣純粹的人了。

    她是太子妃時,倒也見過閻琪兩面,只是眼熟,沒有留下太大印象,畢竟自己的眼中只有閻戰,不論其他人再好,她的心都容不下。

    蘇諾在草地上哼起了小調,是蘇諾以前最愛的曲子,閻戰總會點那一齣戲來哄蘇諾開心。

    蘇諾也不是薄情的人,也不會說因為過往就會懼怕或放棄一些東西,這曲子她依舊喜歡,可能是也在提醒她,她的一切喜好,都會成為她的軟肋。

    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總愛追憶過去,可能是重活了一次,心境也不一樣了吧。

    “你到底是誰?”這聲音低沉渾厚,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有些急躁,卻還在剋制。

    蘇諾太熟悉這個聲音了,不用回頭她都知道,這與第一日來這相遇的人不同,那是她曾日日夜夜盼望的聲音,是用甜言蜜語包裹她的聲音,那是與她同牀共枕了好久的人,是自己曾愛到骨子裏的人。

    她寧可相信那場邂逅是緣分,只願把這次重逢當做晦氣。現在,這一切都該過去了,那些人那些事,早就給了蘇諾千萬個理由把身後的人撕成碎片。

    蘇諾握緊了拳頭,但她識相,很快,她就轉身,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奴婢參見皇上。”

    閻戰衝過去拉住蘇諾的手臂,逼迫蘇諾抬頭看他。蘇諾的眼神清冷,不喜不怒。

    “奴婢斗膽,還請皇上放開奴婢,奴婢不怕有什麼,只怕外人看見對皇上不好。”蘇諾不懂,這個男人怒什麼,當初間接害死她的人是他,閻戰,如今他還想怎樣。

    閻戰盯著她,眼神彷彿是要吃人,“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回皇上,不知皇上為何對奴婢的身份總抱有懷疑,奴婢不過一介草民,有幸入宮服侍皇后娘娘,若只是因為姓名,那便是皇上多慮了。”蘇諾也不害怕他,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你為何哼那曲子?”閻戰怒,怒她叫“蘇諾”,怒她的眼睛如蘇諾一般漂亮,怒她哼蘇諾最愛的曲子,怒明明知道蘇諾已經死了,居然會認為她就是蘇諾。

    閻戰對蘇諾從無恨意,他承認他對蘇諾有特殊的情懷,誰不喜歡美麗的姑娘呢?他最喜歡的,是蘇諾的眼睛,楚楚動人。

    可遇見陌子清後,他再就沒有過多心思放在蘇諾身上,陌子清比她會主動,更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眼前這個叫“蘇諾”的人,彷彿在提醒他自己犯過的錯誤,他的怒,也許更來自於慚愧,但他是天子,他不願承認,也不能承認。

    爲了這個位置,他不得不殺出血路,多少人是踩著別人的屍體走上來的,成王敗寇,這個道理閻戰懂。

    蘇諾看他只覺得好笑,他這樣問的意義在哪呢?他在乎嗎?“蘇諾”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呢?

    “回皇上的話,奴婢自幼喜歡。若皇上不喜歡奴婢唱,奴婢不唱便是。”奇了怪了,蘇諾自己在這唱歌,他在後面聽到了,自己有什麼錯。

    閻戰聽到這話更是有氣,為什麼她也會喜歡這首曲子,為什麼她和蘇諾那麼像,那麼像。“誰允許你喜歡的?你不準喜歡!”

    閻戰一把甩開蘇諾的手,蘇諾失去平衡跌落在地上。蘇諾沒覺得有什麼,她習慣了這個男人對她無端的情緒和打罵。

    她規矩地跪下,說道:“請皇上息怒,奴婢知罪。”語氣裡倒沒有慌張,只是一套利益罷了,既然閻戰要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蘇諾給他便是。

    閻戰心中的怒火難以平復,這個女人說話一直冷冷清清,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切她都能應付,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絲毫不能解氣,反而越來越火大。

    閻戰不想再想下去,甩了甩衣袖匆匆離去。

    蘇諾腦子中忽然萌生一個可怕的想法,閻戰異常的舉動讓蘇諾覺得,閻戰不是不在乎那個“太子妃”,相反,他在乎,他記著她的喜好,他霸道地不允許任何人像她。

    誰說找不到靠山?最大的靠山,不就在眼前嗎?也想讓他嚐嚐被欺騙的感覺,也想讓他試試被最愛的人逼到絕境的滋味。

    女人那一套蘇諾不是不會,陌子清能做的,她蘇諾一樣能做到。

    終於回宮了,還是逃不出這紫禁城。

    蘇諾這次圍場出行最大的收穫在於贏得了陌子清微弱的信任,還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目標。

    只是自己日日被困在陌子清宮中難以下手,而且自己對閻戰的行程一點都不熟悉,實施起來真的是困難重重。

    蘇諾認為,不經意有時就是最好的手段。

    蘇諾注意到,閻戰和陌子清用膳時,陌子清總吃得清淡,平日裏也少吃甜食。

    但閻戰打小就愛吃糖,小時候,蘇諾住宮外,每次入宮前都會去買些糖,然後塞給閻戰,閻戰就會裂開嘴說:“子桑真好。”

    很明顯陌子清並不知道他這個喜好。也許愛情就是相互成全吧,閻戰確實愛她,愛到放棄自己的習慣。

    蘇諾知道閻戰愛花,所以他應該會很喜歡去御花園。知道閻戰愛下棋,當初也是因為他愛下棋,蘇諾苦練自己的棋藝,那時候家裏的人總被她拉來下棋。

    蘇諾則是爲了閻戰,因他的喜好而追隨著,自己就輸在這裏吧。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轉眼便是冬天,農曆十月十日,是蘇諾的生辰。以前總是被各色各樣的人誇,“這是個吉利的日子,十全十美,這生的女兒也讓人羨慕。”

    巧的是,十月十一日,就是她的忌日。蘇諾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和她作對,總開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很明顯陌子清並不記得蘇諾的生日,蘇諾也一直安分守己,沒做任何出格的事,陌子清對蘇諾的防備心一點點削弱。

    這一夜,蘇諾不用守夜,只是聽說閻戰今晚不留宿陌子清寢宮中,但也沒去別的妃子宮中。

    閻戰雖獨寵陌子清,但也懂這後宮的規矩,也在乎龍脈的傳承,但這次藉口政務過於繁忙讓一個寢宮都沒去,讓蘇諾心生疑惑。

    閻戰在御花園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誰都不允許過來,每每走到這附近,他就讓太監宮女等全部退下。他獨自一人飲酒,賞景。

    也只有煩悶時纔會來,作為皇帝,誰想臭名昭著,總有棘手的事擾亂他的心,讓他煩躁不安。今日,確是因一名女子。

    一日夫妻百日恩,閻戰與蘇諾夫妻已久,對彼此的習慣都瞭如指掌,兩人的生辰也都爛記於心。閻戰說不清自己對蘇諾的感覺,兩人青梅竹馬,好像就是天生一對。

    但成親後,他越來越覺得蘇諾帶不給他新鮮的感覺,而陌子清不一樣,她大膽主動,個性鮮明,每次都有嚐到禁果的快感。偷人的哪是蘇諾啊,分明是他閻戰。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閻戰也會認為自己懦弱無能,當初陌子清去逼迫蘇諾時,他一心想要皇位,竟沒有出手制止,他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卻發現蘇諾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

    她待他如初,他卻不夠忠誠。閻戰魂不守舍,卻會在她面前擺出樣子,每個人都是戲子,都會爲了一己私慾隱藏自己的情緒。

    如今想來,若蘇諾還在,今日會是何番景象?

    蘇諾想出門碰碰運氣,空中人多眼雜,她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蘇諾溜到御花園中,仔細尋找閻戰的蹤影。奈何這花園太大了,夜色又深,也看不清是人是樹,蘇諾感覺自己有些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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