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程一諾進了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程似錦打電話。

    晚上九點三十二分。

    程似錦的手機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程一諾”，程似錦心裏瞬間就塌了一塊，又酸又軟，立刻接了電話，“喂哥，怎麼了？有事嗎？”

    程似錦聲音有點抖，經歷了奶奶去世，程似錦對父母親人有一種極強的依賴感，她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只是一聽到他們的聲音就會想哭。

    基本都是聊微信，程一諾很少給程似錦打電話，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程似錦免不了擔心起來。

    “突然想你了。”程一諾笑了聲，語氣是少有的溫和：“移動公司最近送了太多話費用不完，就打個電話問問，很久沒跟你打過電話了。”

    “我也想你。”程似錦抿抿唇，還微微紅著的眼圈裏又有淚光隱現，她是真的後悔一個人跑這麼遠來上大學了。

    沉默。

    程一諾似乎是坐在了沙發上，程似錦能聽到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然後歸於平靜，程一諾的聲音響起：“聽立雪說，你有一個喜歡的男孩子？”

    大概是姐姐看到她的微博了吧。

    程似錦立刻猜出了程一諾給她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也沒打算隱瞞程一諾，“以前有。”

    他們三兄妹關係一直很好，但程一諾小時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王，成天欺壓程似錦和程立雪，以致於長大了程似錦還很怕程一諾，還很聽程一諾的話，所以程立雪纔會讓程一諾來勸她。

    “放棄了？”

    “嗯。”

    “為什麼？”

    “不合適。”

    沉默。

    程一諾扶額，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眉心，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後語重心長地說：“程程，哥知道你是覺得如果沒去看他的比賽你就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程一諾頓了頓，再度開口問：“哥說的對不對？”

    程似錦沉默，捏著手機的手開始使勁，指尖泛起了白色。

    對嗎？

    對。

    程似錦就是覺得如果她不去看陸沉的比賽她就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面，雖然說那個比賽陸沉並沒有叫她去看，是她自己偷偷去看的，她怪不上陸沉，可她就是自私，把錯變相地歸咎到他身上。

    “大家都沒有怪你，奶奶也不會怪你，你明白嗎？”程一諾輕嘆一口氣，眉毛皺得更緊了，一臉正色。

    他這個妹妹，看起來脾氣軟得很，實際上是他們三兄妹裡最固執的那一個，什麼事情都喜歡鑽牛角尖，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種，別人說什麼都不會聽，只能等著她自己想明白，可這件事，如果不去開導她，她一輩子都不會想明白，一輩子都會怪自己。

    唉……

    程一諾發愁了，也不知道他小妹看上的那個男的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如此的悲慘？

    “可我怪自己，我要是接到了我爸的第一個電話，我……”程似錦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反正程一諾也不是外人，程似錦邊哭邊擤鼻涕，一點都沒有在打電話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