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銘明只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當他在學校，被老師訓斥，說他是個野孩子、說他是個廢物，活該被拋棄的時候，他沒有哭。

    當他在孤兒院，年長的大哥哥搶他的糖果，他們扭打在一起，胳膊被地上的石子劃破的時候，他沒有哭。

    當他被院長誤會，覺得他調皮，不聽話，頑劣的時候。他，沒有哭。

    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人們喜歡什麼樣的孩子。他也知道，應該怎麼樣去偽裝自己。但是他不想！

    他就是他，他不想讓別人喜歡他偽裝的樣子。

    所以他反而，反其道而行，故意做一個壞孩子。反正，不管怎麼樣，也不會有人喜歡他。

    但在李鴻羽面前，他覺得是不一樣的。

    但此刻，他就覺得自己是那麼委屈。眼淚控制不住，他也不想控制。屁股滾燙的傳來疼痛，但他不是因為這個。

    “你，你就，知道打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孫銘明抽抽涕涕，淚水擋住眼睛，他看不清李鴻羽的表情，但也不想看清。

    透過眼淚，世界都在水裏，是朦朧的樣子。

    他感覺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這是之前沒有過的。他隱約感到李鴻羽好像站起來，朝床裡靠近了。

    孫銘明抬起胳膊，胡亂擦一擦眼淚和鼻涕，新買的衣服沾上各種液體，他縮成一團。

    眨兩下眼睛，李鴻羽果然已經坐在他身邊，朝他伸出手。

    他不由一縮腦袋，眼裏露出警惕的神情。

    李鴻羽的手一頓，嘆了口氣。又繼續伸出，摟過渾身肌肉緊繃的孫銘明，將他抱緊。

    “對不起。”李鴻羽輕聲道。

    他兩隻胳膊像搖籃，將孫銘明抱在自己懷裏。一隻手，輕柔又富有節奏的拍打在孫銘明的後背，他在笨拙的安慰在懷裏的孩子。

    聽見道歉，孫銘明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涌了出來。

    他的頭在李鴻羽的肩膀，淚水沁在對方的衣服上。

    李鴻羽則是感覺到，孫銘明已經放鬆下來，不再警惕的僵硬著。

    “你可能覺得我不在乎你，並不是的。”李鴻羽一隻手繼續輕撫著他的後背，空出的一隻手揉一揉他，還未乾的頭髮，又替他擦一擦眼淚。

    “剛纔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太生氣，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但這不代表，我就可以放過你犯的錯誤。”

    聽見這話，孫銘明頭更深的埋進李鴻羽的懷裏，不願出來。

    “我到底有什麼錯誤？”孫銘明悶聲問道。

    “可能在你看來，是習慣性的，也許不算錯誤，但在我看來，就是不能允許的。”李鴻羽在孫銘明的發邊，能聞到洗髮水的清香：“上午，你在看遊戲的時候，說了一句髒話。”

    孫銘明抬起頭：“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李鴻羽見孫銘明生悶氣的神情：“你覺得我是什麼樣子的？”

    “紳士一樣，特別文雅。”孫銘明繼續說道：“而且，還感覺特別能裝。”

    “咳！”李鴻羽剛要露出笑意，就接連咳嗽起來：“這不叫能裝！而是，要把好的一面留給別人。髒話，對於自己和別人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髒話，看起來很不起眼，但代表一個人的品行。而且，經常說髒話，智力會下降。”

    “真的假的？”孫銘明立刻瞪大眼睛，滿是好奇。

    “當然是真的！”李鴻羽篤定道。

    “哥，我知道錯了。”孫銘明本來縮成球似的身體，鬆弛下來，兩隻手也反抱住李鴻羽。

    “真的知道了？”李鴻羽看孫銘明點點頭：“那就繼續打吧。”

    孫銘明不出聲，就拿頭蹭一蹭李鴻羽胸口。

    “既然已經知道錯了，那上午的兩個錯誤，一共打十下吧。”

    孫銘明聽他的語氣，就知道肯定逃不過了。爲了避免再多挨一次打，只能慢慢的又趴到他腿上。

    “不要磨嘰了，把尺子拿過來。”

    “用尺子啊？”孫銘明嘟囔一句，但想到也就十下，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

    孫銘明爬到床另一邊，拿起尺子又爬回來，遞給李鴻羽。

    十下而已，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孫銘明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道。

    “啪！啪！啪！”

    一連三下，孫銘明終於咬不住牙了：“痛痛痛！”

    “下次說髒話，一句就是五下，聽到了嗎？”李鴻羽又是三尺子，打在另一邊。

    “嗚！聽見了，以後不會了！”孫銘明這次倒是沒哭，止不住的晃屁股。

    晃動屁股，好像能減輕疼痛。

    “啪！啪！”左右兩瓣屁股，一邊一下。

    孫銘明繼續晃屁股。

    “啪！啪！”打完十下，李鴻羽丟下尺子，轉過身就給孫銘明揉屁股：“以後打屁股，不要亂扭屁股！打到其他地方怎麼辦？”

    “以後不會了。”孫銘明回答後，又小聲咕噥道：“晃屁股，還是一樣疼！”

    捱打完，看著自家哥哥也消氣了，孫銘明又嬉皮笑臉的在床上撲倒李鴻羽，索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