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子，也太……”李鴻羽嘴角抽動兩下。

    孫銘明也從李鴻羽的身後，探出頭來，對於這一位讓自己哥哥都感到無奈的人，也是心中有了幾分好奇。

    “你也知道，我志向不在這裏。”瀋河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我是喜歡寫作，要不是你撂擔子不幹，我爸一定要我來幫你，我早就當作家去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起頭，結果就對上孫銘明的視線，瀋河一愣，緊接著眼睛一凸：“這是你的孩子？”

    “滾！”一向以紳士自居的李鴻羽，終於忍不住破功了。

    “哎呀，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嘛！”瀋河這時候，反倒當起來熱心大哥哥了，起身把孫銘明帶到沙發前面，同時遞過去一本書：“這是你哥哥的鐵哥們，你沈哥哥寫的。”

    “《史科先生》？”看見書的名字，孫銘明一愣，但還是看了下去。

    瀋河已經拉著李鴻羽走到另一邊上了，這時他的表情不像剛纔那樣嬉皮笑臉了。

    剛纔那只是面對老朋友時候的表情，要他真的一直是這樣，也管不住下面的人。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爸，可堅持不了太久了。你不要想著讓我們沈家一直這樣頂著。”瀋河面色嚴肅。

    李鴻羽望向窗外，下面的車輛現在看起來，小成精緻的玩具：“我也不知道，可我現在的確不想接手。”

    此時，孫銘明坐在沙發上，想聽聽兩個人在說什麼，但使勁聽也沒有聽到，乾坐着又太無聊，也就耐下性子，看看手上的書了。

    這本書上寫的，也的確是有點意思：

    他撒完尿總要抖一抖胯，就像洗澡後總要把水擦乾一樣自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史科先生也從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早上的光把壁爐照地發燙，他繫着唯一但卻不是他喜歡的大紅色圍裙，端著擺有十字交叉的刀叉的白瓷盤子。

    一邊拉開窗，迎著風，一邊嘴裏像含著稀泥一樣嘟囔，逐漸變成了嚷嚷：“真是討厭，討厭的工作和生活。討厭的太陽和空氣——”

    “還有討厭的早飯！”他瞥了一眼桌子上吃膩的烤麪包，和旁邊屎黃色的黃油。

    這令人反胃，並且渾身發顫。他想，自己可能是病了。但沒有醫院的證明，公司不可能給他病假。

    “真是討厭！”他又含糊的喊了一嗓子。保險的工作在這座城市，就像貧民窟的乞丐一樣常見。

    他知道，自己的上司整日坐在辦公室裏的工作，就是想著將誰裁掉，節省開支。他就像在暗礁密佈，海草叢生中潛行的人，一個不慎就會被拉下去。

    誰會拉他呢？不知道，但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街上的監控，行人的手機，這個網路的時代令聰明人感到恐懼。聰明人就是那些，想盡辦法使自己不快活的人。

    當孫銘明讀完第一頁，準備繼續看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本書竟然只有第一頁的內容，剩下都是空白的。

    當他再讀一邊的時候，忽然一愣，注意到上面的一行字：“上司整日坐在辦公室裏的工作，就是想著將誰裁掉？”

    “咣咣！”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也讓孫銘明抬起頭來。

    “請進。”瀋河皺皺眉頭。

    “沈總，您預約的人已經提前來了。”進來的女秘書說道：“但是對方是德國人，我們這邊的翻譯要下午才能到。”

    “這……”瀋河眼中不由沉思起來，突然他想到什麼，衝着一旁的李鴻羽露出一個笑容。

    李鴻羽不就是在德國，讀的鋼琴演奏專業嗎？

    “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看到他的表情，李鴻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打個寒顫，連忙說道。

    看著自己哥哥要出去，孫銘明連忙將手上的書放下，站立起來：“哥，那我？”

    “沒關係，明明先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李鴻羽說道。

    畢竟是對方提前來了，那麼兩個人就先過去打聲招呼，以免怠慢。

    至於下午，翻譯不就已經來了嗎？

    當兩個人走了之後，碩大的辦公室裏，就剩下孫銘明一個人了。

    他還真的覺得有點無聊，手上的書又看了好幾遍，但卻怎麼也沒有剛纔的感覺。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李鴻羽和瀋河就又回來了。

    不過兩個人的面色倒是有點古怪。

    “你和他是同學？”瀋河過了半晌，才緩過來，衝着李鴻羽問道。

    李鴻羽也是有點驚訝：“看起來，應該就是這樣。”

    “怎麼了？哥？”看兩個人的樣子，似乎剛纔看到什麼嚇人的東西，孫銘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麼，不過……”李鴻羽說道：“下午的時候，你要一個人在這裏了。”

    “啊？”

    “我手機留給你。”李鴻羽思索後繼續說道：“好好學習！你的成績還要提升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