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他死了
那天之後,洛夫人以及洛雄天在不醫找到了洛君鸞和洛君淺。
洛夫人顯然是急壞了,抱著洛君淺噓寒問暖,一旁的洛君鸞被忽視了個徹底。
洛君鸞神色閃過不易察覺的落寞,到很快恢復正常。
多少事,自己都還是要藏在心裏的。
她不怪洛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自己這麼任性。前世如此,今生如此。
“你的傷不要緊吧,鸞兒?”洛雄天有些不滿洛夫人的忽視,走到洛君鸞面前問。
洛君鸞頷首,讓洛雄天安心:“我沒事的父親,只是一些小擦傷而已。”
“大半夜的跑出去,我和你母親有多擔心,你知道嗎?要是你再出個好歹,我們…唉……”洛雄天嘆了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終於算是落地了。
洛君鸞笑笑,沒有言語。
洛雄天看著心中不由一痛,他不由看向洛君鸞身後一直默然不語的姬千洛,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
姬千洛倒是邪肆如往常,他行了個禮:“洛老將軍,別來無恙。”
“這次,多謝九千歲出手相助了。”好半天,他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這九千歲姬千洛,到底是造成汜水朝內外潰爛的罪魁禍首,人人得而誅之,自己多少也是看著不爽。可如今他和洛君鸞發生那種事,這段被他視為禁忌的戀情,如今卻在他最危難的時候幫了他。
洛雄天,不知該如何應對。
“洛將軍不要誤會,並不是所有人,本督都幫的。”姬千洛掛著笑解釋。
洛雄天的鬍子動了動,“臣知道,可恕老臣不能答應九千歲的事。”
說罷,他看了眼洛君鸞。
他自己,從來沒這麼好脾氣的說話過,特別是對於姬千洛。
“哦?是嗎?”姬千洛黑眸深沉幾分,他手指不由摩擦起下巴,“那真是可惜了,莫非是洛小姐已經有了婚約?”
洛君鸞眉頭一跳,這種感覺不是特別舒服。
看來,還是在所難免。
就像好和壞,正義和邪惡,不能融合在一起是同一個道理。
洛雄天對上姬千洛的黑眸,“是,早先年的婚約了。”
“是與當年的姬闕公子?”
洛雄天點頭應是,“他與小女早有婚約。”
姬千洛眼眸深沉片刻,“他已經死了。”
“臣知道……”
“爹爹!”洛君鸞叫了一聲,面上尤是慘白和焦急,然而洛雄天沒理她,洛夫人卻捉住了她的手,對洛君鸞搖搖頭。
姬千洛感嘆似的,“呵,看來洛老將軍是希望洛大小姐嫁給一個死人,都不願便宜了本督啊。”
同一時刻,所有戾氣迸發,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一攝。
洛雄天如戰場天神,天生的殺戮之氣,帶著殘酷的血腥味道。那種長年練就的肅殺之氣,比帝王來得可怕。
而姬千洛也不示弱,如暗夜閻羅,帶著森然冷氣,又是那種帶著天生霸氣的冷然,如一塊塊的重頭磚,壓在眾人心頭,心口不由一窒。
“是。”洛雄天咬咬牙,答道。“命裡有時終須有,還望九千歲成全。”
“若本督不同意呢?”
洛雄天直視姬千洛,毫不懼怕:“那老夫也無話可說,可老夫只認定姬闕公子這一個女婿,你和臣之小女在一起,也是沒有夫妻實份。”
他不會感謝姬千洛太久,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他也不願意承認。
畢竟,是不被認可的。而且自己眼裏,也只記得當年老友的那個溫潤如玉的兒子,當時和洛君鸞在一起登對至極,到底還是怪多情的夏司樂,才害得情敵誣陷,好友一家無一生還。
那大好的姻緣啊。
“爹爹!不要再說了!”洛君鸞不顧洛夫人的阻撓,道。
為什麼?
就因為他是姬千洛,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宦官?
“來人,將大小姐帶回去。”洛雄天皺著眉喝道,不顧在場眾人的阻止,讓侍衛將洛君鸞拖了回去。
洛夫人無奈嘆了一口氣,抱著洛君淺走了出去。
不怪父母心狠,若遇到這種情況,全世界的人都會阻止,更何況他們呢?
“這是老夫的謝禮,從今以後,你們再無瓜葛,九千歲,告辭。”洛雄天讓人抬了一箱子的東西進來,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待走到門口,沉默一會兒的姬千洛突然開口叫住他:“老將軍,等等。”
“九千歲還有什麼事?”
“本督會讓老將軍心甘情願地將鸞兒嫁給我,老將軍可信?”姬千洛狂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洛雄天憋了憋,而後一甩袖:“除非老夫死了!不然永遠也不會有那麼一天!”
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的。
永遠。
在他走後,姬千洛在身後嘖嘖兩聲,而後道:“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呢,老丈人。”
式乞白了他一眼,說:“切,人家擺明了就不想把女兒嫁給你,你還冷臉貼人家熱屁股。”
“他會的,式乞,你把老將軍給的這些東西都當了去置辦些婚禮用的東西,越大的排場越好。”姬千洛把玩著洛雄天送來的那些東西,眸中閃過譏誚。
上等古玉,上等翡翠,上等的劍器。
無一不透著尊貴,看來洛雄天也是看錯他了啊。到底什麼是他纔想要的,根本沒有人知道的。
式乞搖搖頭,嘀咕道:“都提醒過你了,日後要是被傷著那可別怪小爺沒提醒你。我去了。”
姬千洛笑而不語,望著式乞遠去。
沒一會兒,影部人員遞上一份資料。
姬千洛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說道:“太子要坐收漁翁之利,那真是打錯算盤了。”
那個夏玄珏,像來故作深沉心機,實則有勇無謀,情緒往往處於被動狀態。他能活到現在,不僅是因為自己能忍,多的,是靠了姬千洛的暗中保護。
若不是對那個女人有約,他又何必大費心思?
“拉布爾怎麼樣了?”姬千洛想起昨天晚上聽到的訊息,問道。
那影衛愣了一下,道:“殿下放心,拉布爾親王下手妥恰,沒有傷中要害,不過是樓蘭的虛眼之術,騙過了他們罷了。不過……”
姬千洛將資料在燭火中燃盡,“不過什麼?”
“珍娜王妃到中原來了。”
姬千洛略怔,而後說:“在哪兒?”
“在城外的客棧,因為怕人認出來,所以沒敢進城。”影衛如實稟告。
“你負責派人將她接進城,秘密送去拉布爾那裏,拉布爾跟隨本尊這麼久,見妻子的次數倒是屈指可數。”姬千洛眸中閃過笑意,又提醒道:“注意珍娜肚子裡的孩子,不要出什麼閃失。”
一想到那個女人,姬千洛也是覺得頭疼啊。畢竟無名無實,一個冒名頂替的身份,再加上從前的身份,如今她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的。竟然還敢跑到中原來,姬千洛一度以為她不要命了。
若是讓皇帝知道她還活著,指不定樓蘭危存。
“是。對了殿下,親王閣下還送來一個女人,說是殿下應該有用。”
姬千洛聽罷,沉吟著看了影衛半晌,“女人?”
影衛見姬千洛神色有些不對,便急忙道:“那是已經‘死去’的女人,她恨……皇族。”
“呵,如果全天下都恨皇族,那麼全天下都會與本尊聯手麼?送出去。”姬千洛邪魅地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讓影衛一怔。
“是。”影衛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姬千洛一眼,又道:“殿下,屬下還有些事兒想稟報。”
姬千洛眉頭一挑,“說。”
“皇帝出現輕微症狀,已經讓人將知情的人都殺了,那個女人,是拉布爾親王冒險送出來的。”影衛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本尊知道了,如果沒有事,你先下去吧。”
“是。”
語畢,影衛咻地一下便消失於原地,身形之快無法言語。
姬千洛笑了一聲,極輕,極魅,極冷。
“出來吧,你要躲到什麼時候,樂長公主。”他指名,門前的樹搖了搖。
不一會兒,應聲而裂。巨大的樹從中間狠狠折開,被劈成了兩半。
樹後的夏司樂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個可怕的男人,比那個人,更恐怖。
身後推著夏司樂的白酒有些佯怒,像是怕嚇著夏司樂一般,道:“小姬,你小心一點,樂受不得驚嚇。”
姬千洛端過茶杯,剛喝一口便險些噴了出來。
“白酒,你……受什麼刺激了?”他詫異,有些不可置信。
這還是那個一整天在自己旁邊一聲一聲地叫他小姬的糟老頭子嗎?
面對姬千洛意料之中的詫異,白酒得意一笑。
姬千洛能有此反應也不是意外,此時的白酒,已經颳去了那亂膨膨的白鬍子,整個白淨的面孔露了出來。
面容堅毅,透著書生的儒雅,卻也因為那特殊的鷹鉤鼻而顯得有些邪氣。唇紅齒白,沒有一絲皺紋,從前微駝的背變得挺直。
頭髮雖是白色,可卻也讓他染了幾分仙氣似的。
依舊是他那粗布白衫,腰間掛著藥囊揹包,還有恆古不變的葫蘆酒壺。
嗜酒如命的他,離不得這個。
白酒搖身一邊,從一個六七十歲的糟老頭子變成如今的三十不過出頭的男子。
這讓姬千洛詫異了一會兒,而後笑:“返老還童?”
“多謝你,找到我最重要的人。小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