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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禿驢娶我

    關於如何處置孟轅和三國關係的事,南禹民和南禹安總是談不妥。這一回,他們總是站不到對方的點上去思考。

    所以一來二去,便耽擱至今。

    顧及牢獄之中的孟轅是看到了還有機會活下去,也就不再接著鬧了,如今乖得離譜,活像個來旅遊的一樣。

    這無疑給其他人得了機會。

    據左苓所知,如今蘇祁佑的哥哥蘇祈辛正在來南榮的路上,而東蒙來的是左苓的妹妹,左梵。

    這點對左苓來說並不驚訝,左梵對於處理外交很有一套。曾經左梵幫著先王處理過幾次外交問題,皆是大受讚賞。而左苓卻不同,當時的她只知道侵略和佔有,在其他國家的人眼裏,左苓就是個惡魔。

    如果能其他國家能干預東蒙選擇繼承人的話,太子的位置估計就不是左苓的了。

    而左苓擔心的是,憑著左梵那比狗還靈的鼻子,肯定會一眼就看穿她的偽裝。

    要說熟悉,左家的所有兄弟姐妹都對彼此知根知底。爲了活得更好,他們先是對手,再是血親。

    “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我曾經見過一次,那回師父陪著我到東蒙逛花燈節,有幸見到他們遊船,容貌昳麗,各個都精緻又高貴,連看起來最溫和的那一個眼睛裏都藏著煞氣,看來你活得很辛苦啊。”

    鮮于楹陪著左苓走過小道,身上的鈴鐺聲細碎又清脆,煞是好聽。

    左苓想起自己那幫弟弟妹妹們,不由得一陣頭疼。“的確是天人之姿,不過性子卻一個頂一個的惡劣。”

    他們互相算計的同時又同仇敵愾,這個敵便是她了。

    “他們只是對內裡如此吧?”

    “這話從何說起?”

    說到這個,鮮于楹似乎有所回憶:“當時師父給我買了花燈,不小心被你那個看起來最溫和的弟弟碰散了,你不知道他當時臉色臭的,搞得好像是我的錯一樣!不過後來,你另一個弟弟重新給我買了一個,還以為我真是小孩子,分了我好些貢橘呢。”

    她說著,似乎還能回想起貢橘的香甜。

    不得不說,當時那個人給了她好印象,她還覺得不是所有王族都是高高在上呢。

    有的人裝得再溫和,也總會一點事而繃不住臉皮。鮮于楹也無法忘記那個撞散她心愛的花燈的人,明明是笑的,卻違心得讓她想吐。

    說到最溫和的弟弟,左苓想到的是左洵。

    他的確是所有兄弟姐妹裡最溫和的那一個,場面持著摺扇,穿著淡色的衣裳,小有文才,和他的母妃喬姬一樣。在合適的時候,是父王的平心劑。

    只是左洵也只是看起來無害而已,左苓已經著了他好幾次道了。她儘量讓自己不去理會左洵做了什麼,可是每次對方所做之事總是能勾起她的好奇心,輕易就將她騙進陷阱。

    那時候,她是真的傻。

    可她也有聰明過一回,但代價的是遭殃的人變成了左韞。

    那一次,左韞快死了。

    先王才懲罰了左洵,那之後左洵也才收斂了些。

    只是鮮于楹口中那個幫了她的人,左苓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個弟弟還有這等良心。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略有好感的是我的哪位弟弟?”左苓問。

    鮮于楹似是記得深,不加思索便道:“就是那個穿黑紫色衣裳,笑起來邪邪的,人有些陰柔。對了,他打了耳洞,好幾個呢。嗯……還有,他還帶著純黑的戒指和扳指,人群就他最顯眼了。”

    她說的這個人,左苓不用猜便知道是誰了。

    是左韞。

    對方慣會做戲,左苓便覺得那時候他會那般也不奇怪了。

    “你這位弟弟,看著不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壞人呢。”鮮于楹感嘆道。

    左苓無奈,“師叔你就這麼輕易被幾個貢橘給收買了?那傢伙慣愛做老好人,我最瞭解了。”

    “嗯?是嗎?”

    “當然。”

    那傢伙壞到什麼程度呢?弒父滅兄,不對,是滅姐,算計后妃,毀人清白,做的都是全天底下最壞的事。

    左苓也有懷疑過,左韞那般做,就不怕百年之後不得安寧嗎?但一想到對方所做惡事之程度,顯然是不怕百年後那點小事。

    她記得左韞說過,“我想要的是自己活得開心,百年之後的事百年之後再考慮吧。”

    果然,很符合他的性格呢。

    聞言,鮮于楹感覺有些可惜似地,“哎,這麼快就打破我心中幻想呢。”

    於她而言,瞭解之後便會失去曾經的感覺。

    左苓無奈,便也只是笑笑。

    二人終於來到壽王府後門,洛坤已經提前接到通知,等候許久。

    他目光有些呆呆的,面上多了些鬱色。

    左苓看了對方好幾眼,想要看出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他臉上開花了?”

    左苓搖搖頭,“不是,師叔,洛坤變得有些奇怪,不會真的……”

    若洛坤真的因為承受不住而變得痴呆,那有些事就等於是白費力氣了。

    至少對君長戚來說,是如此。

    鮮于楹卻笑,仰著頭眯眼看了洛坤一眼,“你想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師叔,我不明白。”

    話落,旁邊的洛坤便收起那副有些呆滯地神色,正色道:“洛坤見過公主殿下。”

    左苓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鬆了口氣。隨後問:“平常南禹民都是隨身帶著你的,今天怎麼沒跟著?”

    方纔見到洛坤在這裏,她還以為南禹民也在附近,不由得擔心了好一會兒。

    洛坤解釋說:“自從替我恢復記憶後,南禹民便很少再讓我跟在他身邊了,顯然他是不信我的。”

    對方也曾多次對他的癡呆症有所懷疑,又是甚至不惜用血肉之苦試探,可見其疑心之重。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信任洛坤會真正的臣服。

    左苓聞言便是理解,“那他們要的東西,你有想起來嗎?”

    洛坤笑笑,點了點頭。

    那個東西,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父親臨死前的託付和麪容,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如今他甚至替之前的自己感到悲哀和恥辱,這般輕易便被南禹民蠱惑。

    對方是將他好好撫養長大不假,可是對方也封了他的記憶,讓他做了仇人七年多的狗。

    那時候,他還對南禹民心存感激。

    實在可笑。

    “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公主殿下,鮮于大人,去冰室的路上可能會遇到沐雨韻,你們要小心。”洛坤正色提醒道。

    鮮于楹疑惑:“沐雨韻不是被休了?怎麼還在王府裡?”

    洛坤解釋:“被休之後她便瘋了,心智變得和孩童一樣,頑劣又愛哭。看來是賴上南禹民了,一直不肯離開。”

    有時候,南禹民都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瘋了。

    洛坤帶著二人從隱蔽處走,至少不會碰上王府裡其他人。

    “沐家就沒接她回去過嗎?”左苓有些好奇。

    面對被休的女兒,沐中成又是做何反應?

    說到這裏,洛坤便突然低聲嚴肅地說:“沐家如今怕外惹了晦氣,便沒有來接人的打算。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沐雲翔他‘病’了。”

    左苓聽出對方將這個“病”字咬得有些重,“你的意思是?”

    “南禹安一直對占星閣的占卜深信不疑,他認為沐雲翔就是那個可能推翻自己的人,所以覺得先下手為強。在沐家舉家入獄之時,他就開始動手了。如今,沐雲翔怕是不行了。”

    不得不說南禹安是真的下得去手,那麼小的孩子,連一點顧及都無。

    “那沐中成知道嗎?”

    洛坤:“看現在的情況,他是不知道的。”

    如果真的知道的話,沐中成就不會像現在那麼乖了。

    左苓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如今都不用自己動手,南榮自家人就可以搞垮自家人了。若不是經過洛坤提起沐中成,她差點都忘了自己和沐中成的事。

    南禹安答應過會把沐中成的命交由她處置,她也就沒再管其他。

    所幸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洛坤把二人送到了冰室門口。

    和上一次不同,這回門口開的花都敗落了許多,地上鋪滿了厚厚的敗落枝葉,踩起來軟軟的,有些不真實。

    而冰室裏頭,卻更冷了。

    鮮于楹看著黑黝黝的洞口,面上嚴肅,不知在想什麼。

    她又摸上了腰間的兩個荷包,其中一個是解藥。

    但是,她也有另一個選擇。

    她想著,目色越發幽深,似是下定重大決心一般走了進去。

    這時,後頭突然傳來左苓八卦的聲音。

    “師叔,上次你說你要嫁給師祖,你開始行動了嗎?”左苓刻意壓低了聲音問。

    聞言,鮮于楹腳下一個踉蹌,身上的鈴鐺響個不停。

    作為一個實打實的行動派,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她便片刻不耽誤,當時就開始行動了。

    她特地給自己心愛的師父寫了一封厚得可以成書的信,通篇便是對夢參的牢騷和思念。她知道,這些夢參一定會跳過,所以她把最重要的話放在了最後。

    她做著懷春少女都會做的夢,小心翼翼地問:“禿驢,你可以娶我嗎?”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行動都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夢參回了她一本《清心咒》,又回:“日後不許再開這種玩笑了。”

    清冷又高貴,像個長者對待一個孩童一樣,讓她沒了半點脾氣。只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當做玩笑,鮮于楹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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