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取悅我
竹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鮮于子淳漠視如此,語氣裡不見半分愧疚與難受。
“你這個人……太狠了。”竹雲禁不住地道。
鮮于子淳笑笑,挑開對方鬢邊被吹亂的發,“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不要對我抱以莫須有的期待,我最擅長的就是打破幻想。”
“你來找我,就是爲了這件事?”
他一派笑容溫文儒雅,最是和煦溫柔,可是竹雲卻嘗透了厭惡,對方與吃人的魔鬼又有何異?
“我和你之間,也就只有這種事可以談了。不是嗎?”
從自己做出決定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要和這個惡魔綁在一起。可是竹雲還是忍不住愧疚,無論是對死去的將雲,還是一直信任自己的主子左苓。
鮮于子淳笑意不變,“也是,進來坐吧,最近新貢的桃膏我拿了一份。南禹安可是小氣得很,準備全塞給新來的蕊貴人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冰盒裏拿出一方精緻的琉璃碗,裡頭盛著粉白的桃果肉,一些玫瑰碎,以及小塊透明的凍狀體。
桃子的甜香很是勾人,竟是將二人間的戾氣打碎了些。
“快嚐嚐看。”鮮于子淳將勺子放到碗裡。
竹雲知對方性格如此,也便不多言語,舀了果肉放進嘴裏。冰塊保留了桃肉的鮮甜,增了些脆爽,口感極佳。
她最喜歡的水果便是桃子,平常總是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如今在鮮于子淳面前卻是隻能小心翼翼的。
“怎麼樣?”不知不覺,鮮于子淳的語氣裡多了些期待。
竹雲點點頭,看了碗中還剩大半的桃肉,竟有些捨不得放下。她幾次看向鮮于子淳,卻幾次欲言又止。
“你應該還有話要說。”鮮于子淳道。
“你沒有信守承諾解主子毒,你沒有遵守和將雲的約定。”
鮮于子淳挑了挑眉,桃花眼裏盛滿笑意:“所以你今天來,是想讓我履行諾言?”
竹雲點點頭,“我就這件事求你。”
她看到了上次左苓蠱毒發作的時候的模樣,明明是那麼危急的時刻,可那蠱毒卻總是會找時間一般。她不敢想象未來哪一天,左苓在危機時刻因為蠱毒而失手。
且,蠱毒還威脅著自己。
“可以嗎?”
鮮于子淳:“先吃完吧。”
竹雲一愣,正在黯然時又聽對方說:“吃完再說。”
心下一喜,她就知道這事有戲。
不出所料的,鮮于子淳見到了他想看到的笑臉,對方不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眼間多了許多放鬆。不由得,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正當竹雲吃得歡快,就聽到對方充滿挑笑又特別欠揍的聲音:“我發現你真的很大意呢。”
竹雲下意識頓住,警惕地問:“什麼意思?”
他從喉間發出兩聲低笑,“我在桃膏裡面下了蠱。”
銀勺從竹雲手中掉落,同琉璃碗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竹雲暗恨自己大意,如今想吐出來又知道太晚,問:“你下了什麼蠱?”
希望不是什麼幾天內斃命或者爛臉爛身體的蠱,竹雲在心底小心翼翼地祈禱著。
鮮于子淳眼底閃過狡黠,嘴角一勾,隔著半個手臂長的矮桌湊近竹雲,眼底倒映著對方驚愕的面容。“是那種讓你對我死心塌地的蠱,你這輩子,只能跟著我這個人了。”
聞言,竹雲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出去,蹲在門口扣着嗓子乾嘔起來。
不一會兒,她身下就有了一堆穢物。
哪怕她已經吐得內裡所剩下無幾,可心臟還是跳得飛快。她總覺得這和迎接死亡時的感覺沒什麼兩樣,叫人恐懼。
而始作俑者此時默默站在她身後,甚是貼心的遞了一杯漱口水。
“其實我剛剛是騙你的,你這反應也太大了。”鮮于子淳看著門前那一灘穢物,頗為震驚地說。
聞言,竹雲恨不得把嘴裏的水吐對方臉上。
鮮于子淳似乎心情極好,他捏住對方因為含了水而微鼓的兩頰,說:“你主子的解藥我可以給,但是我也不會白給。畢竟解藥難得,賠一個將雲還不夠。”
聽罷,竹雲眼神黯了黯,她便知道鮮于子淳不會這麼輕易就妥協。而自己,也正在做和將雲一樣的事。
將雲不後悔,她亦是如此。
她歪頭吐掉口中的水,問:“你想讓我做什麼?背叛主子的事,我絕不會做。”
“那種讓你傷心事我纔不會做,這點你可以放心。”他保證道。
“所以?”
“所以,試著取悅我吧。”
“取悅?”竹雲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麼覺得面前人難懂,可她總是能從對方這裏聽到新奇的詞語。
鮮于子淳點點頭,“很簡單。”
“那我該怎麼做?”
“嫁給我。”
“這個我已經同意過了。”
“時間得提前了,因為我等不了了。覬覦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鮮于子淳說著,抬頭望了望四四方方的天空,頗有深意地說:“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看著我們嗎?”
耳邊可聞的風聲,竹雲聞言便凝神細閱一會兒,果然能感受到空氣中有除了他們兩個以外的呼吸聲。
不止一個,起碼得有五個之上。
訓練有素,若不是鮮于子淳提醒,竹雲甚至還不能感受到。
竹雲不由得有些緊張,拉著鮮于子淳的手緊了緊,“怎麼辦?是……君長戚的人嗎?”
“我可不知道,不過我不在乎是哪路人馬。現在,我需要你的答案。”
聞言,竹雲無奈又嘲弄似地說:“這件事,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沒有的。
既然決定了和將雲走同樣的路,那她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聽罷,鮮于子淳露出竹雲從未見過的那種溫柔笑意,不同以往的感覺。“解藥,在大婚後給你。”
聞言,竹雲留了個心眼。“若你又反悔怎麼辦?”
“對將雲,我可沒有反悔哦。”鮮于子淳說得有些高深莫測。
對於將雲,他的確沒有反悔。
他的確,沒有讓左苓死去,不是嗎?
“什麼?”竹雲不明。
“沒什麼。”鮮于子淳再一次捏了捏她的臉,壞笑著問:“桃膏還吃嗎?”
“算了。”
她已經沒胃口了。
鮮于子淳也不再逗她,撤了桃膏,又和竹雲聊了幾句。
二人不由得說到了顏家的事,竹雲在宮中自然有所耳聞,卻不及鮮于子淳所知道的多。顏家兄妹因為一隻貓而不顧形象地敞開門吵架什麼的,她是絕對想象不出來的。
但更重要的事,沐流光居然懷了孕。
竹雲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她說不出來。
上一次她和左苓見到沐流光時,對方還因為要栓住丈夫的心而用了巫蠱之術,不想卻導致了顏夙的改變。
顏家敗落之後,顏夙卻已經改不掉去花樓的習慣了。
所以說,那巫蠱之術根本沒用。或許這裏頭,還有人為的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知道蘇祁佑去哪兒了嗎?”鮮于子淳忽然問。
竹雲不疑有他,回:“不知道,他好久沒出現了。據說是出宮辦事去了。”
她記得是在左苓告知對方將雲的存在之後,蘇祁佑見到將雲的屍體後,表情很是震驚錯愕。
從那之後,她就沒再怎麼見過蘇祁佑了。
現在,更是連人都找不到了。
莫非蘇祁佑和將雲有些什麼?竹雲疑惑地想。
她疑慮重重,自然沒有看見鮮于子淳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知道,有的人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另一邊,顏伯雄帶著一雙兒女來到沐府拜訪,卻不想看到了沐府門前停靠著兩輛馬車。一個他再熟悉不過,而另一輛卻是出自商賈之家。
熟悉的馬車讓他不由得打退堂鼓,但都到門口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以此證明他是不畏懼君長戚的。是君長戚應該怕他,畢竟他手裏有君長戚最關心的。
而顏悅在看到那商家馬車時,眼睛卻不由得一亮。
她認識那馬車,是羅家的。
心裏高興不已,覺著自然是羅君浮。
果不其然,進到前廳便看到了她心念已久的羅君浮。已經害他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君長戚。
只是喜悅大過恨意,她眼裏便只有羅君浮一人。
對方今日一改往日的雪衣,穿了身穩重的墨綠色,上頭有些時隱時現地竹子暗紋,一身貴氣難掩。顏悅看得痴醉,行禮時自然沒做到位。
沐中成一看顏悅一進來就看著羅君浮發呆的模樣,心下唾棄又好笑,道:“親家,悅丫頭可是瞧上老夫的客人了?這眼睛竟都不帶眨一下的。”
話落,眾人的目光自然都被吸引到顏悅身上。顏悅羞惱不已,委屈地低下頭,臉已經紅成了血色。
羅君浮認出這女子是那天在王府上,被黃柔傷到的那個女子。
對方搖身一變,是變成了顏府的小姐。
而自己又變成了給君長戚帶綠帽子的人,顏悅的仰慕他實在是消受不起,如今君長戚在場他更是不敢做什麼聲色。
他恍惚想起上一次,自己帶著左苓和羅君斐下館子,顏悅還潑了左苓一身菠菜湯。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顏悅就不停的出現在他周圍。他竟然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