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離開
洛君鸞第二天醒來時,是在馬車上。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分明記得昨晚上自己在姬千洛的墓碑前睡著的。
可是現在,卻在顛簸的馬車上。
她有些難受,想要喚人來,嗓子卻乾澀得厲害。
“小姐你醒了!”紅袖推了門進來,看見洛君鸞已經醒來,有些驚喜。
洛君鸞一把抓住紅袖,急問:“紅袖,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紅袖笑了笑,“小姐,咱們已經出京城了。”
“出京城?去哪兒?”洛君鸞有些疑惑。看了看車外,式乞正在駕著馬車。
式乞回過頭,“夫人,如今京城裏已經沒有了咱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們必須要去一個新地方了。”
洛君鸞一愣,搖搖頭:“不行,我不能走,京城裏還有父親母親他們,我不能離開!”
如果自己走了,那洛雄天他們怎麼辦?
“夫人別急,老爺他們昨夜已經連夜出京城了,如今恐怕已經到莊子上了。”式乞說著,又揮了揮馬鞭。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洛君鸞搖晃了一下,坐回原來的床上。沒一會兒她又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回去!要是千洛回來看不到我,怎麼辦?讓我回去!”
誰想式乞加快了車速,“不好意思了夫人,屬下不能讓你回去。殿下那邊,恐怕也已經安排好了吧。”
“安排?”洛君鸞疑惑,總覺得今日之事來得太快,匪夷莫測。
莫非,姬千洛未死?
由著在車上這段時間,紅袖趁機將昨夜發生的事給洛君鸞理了理。 原是昨夜夏司燁忽然下了聖旨,要抄了將軍府和姬府,而且就連姬府對面的鳳凰居都不放過。
他下了死命令,說是要第二天在午門斬首。
洛雪蓉等人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被那些前來抄家的人給帶走了。
而當夜,就有人提前得到訊息,趁機,將除了洛雪蓉等人以外的人都掉了包,所以此刻在京城裏即將被斬首的那些人,都不是真的。
其中,還有冒死從傷兵村逃出來的小菜,她被易容成了洛君鸞的樣子。
夏司燁知道小菜和雪莉在換臉時被掉了包,但當時是要給夏玄珏增添阻礙。誰能想到如今他已經成爲了皇帝,所以小菜這顆棋子,他是用不到了。
他將小菜關入天牢,卻不想被人救了出去。
夏司燁沒在意,此刻他正在打更大的算盤,那就是把夏玄珏也給殺掉。
那這樣,天下就再沒有能阻擋自己的人了。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夏玄珏已經披上戰甲,提著刀向他走來。
夏司燁一扣酒杯,滿面怒氣:“不!這不可能,夏玄珏沒有那麼多兵馬來對抗朕的!除非他勾結外邦!”
底下的大臣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道:“陛下,那是鎮遠將軍洛雄天之子洛君離的軍隊,原來洛君離已然回朝多時,恐怕等的便是這麼一天!”
“什麼?呵。看來這洛君離也是有叛變的心思,朕真是後悔當初多留了他幾天的命!”夏司燁冷笑一聲,張口含住旁邊美人遞來的葡萄,又道:“不怕,朕乃真龍天子!他一個小小的夏玄珏,一個洛君離,又能耐朕如何?哈哈哈……”
底下的大臣們見夏司燁如此,紛紛是急得冒汗。
如今夏玄珏等人都已經將整個皇宮包圍起來,就等著夏司燁出來投降,可他卻悠哉悠哉的,還如此狂妄。恐怕是大去之時日無多,這天下他是守不住的。
想著,底下朝臣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紛紛行禮告辭。
這天下局勢已定,恐怕自欺欺人的,便也只有夏司燁了吧。
自然,在將軍人全人和姬府的人,以及鳳凰居的人被斬首的那一刻,方入春的天忽然下起大雪,人頭落地,血染白雪。
夏玄珏也攻入皇宮,夏司燁當場被射殺在皇位之上。
此後,夏玄珏登位,稱玄帝,國號改為永,年號玄治。
而洛君離,並沒有選擇跟著洛雄天他們離開京城。
他這一生,除了守候這一方國土,恐怕再無其他的事了。
他最愛的人,嫁了人。他做不到親眼看著她幸福,只能默默守衛國土保護他們不受蠻族威脅。
玄治三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自從夏玄珏治理國家以來,國家開始慢慢走上正道,夏玄珏沒有貪歡酒色愉禁,他的後宮裡,只有一個叫做雪莉的貴妃。
雪莉為他生了一個皇子夏無言,一個公主夏念鸞。百官上書夏玄珏,求將雪莉封為皇后。夏玄珏只是將雪莉升爲皇貴妃,皇后之位也一直在空著。後來,夏玄珏也選秀幾次,每每選出來的幾個人,不論眉眼身姿,皆有三分像洛君鸞的。
誰都知道,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個叫洛君鸞的女人,那人才是皇后。
玄治五年,雪莉皇貴妃去世。舉國哀悼。
第二年,洛君離也終於從邊疆回來。轉眼從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變成了快奔三的叔叔輩。
夏玄珏為他著急,然後開始為洛君離賜婚。
選來選去,最後洛君離選擇了已經和離過一次的黃香兒。二人不顧夏玄珏的挽留,一同去了邊境,沒有再回過京城。
玄治十八年,夏玄珏貼出告示。
告示上,寫著要在民間選一個皇后,要求賢良淑德,品行純良。所有女子都沸騰了,紛紛開始做著準備,等待選秀。
但第二天,那告示旁邊又多出了一張告示,上面寫著尋找將軍之女洛君鸞,旁邊花了洛君鸞的畫像,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人群中有人讀著告示,紛紛搖頭說夏玄珏還未從洛君鸞的傷痛中走出來。
一個穿著普通的女子站在其中,靈眸裡只是淡淡笑意。
“孃親,你在看什麼?”一個小男孩拉住她的袖子問。
那小娃穿著普通,可眉目之間,也難以掩飾的一股英氣,眼睛和嘴巴像極了姬千洛,邪魅得如同一隻狐狸。
女子笑了笑,拉住小男孩的手:“沒什麼,言瑞,妹妹呢?”
男孩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道:“爹爹拉著言悅那小妮子去看胭脂水粉啦!好討厭!你們女孩子怎麼會喜歡那種東西?”
女子笑眯眯地望著他:“那種東西有什麼不好的?”
“有哪裏好嘛?”姬言瑞不滿地抗議,揮著拳頭道:“那東西還沒有拳頭來得實用呢!娘,你們整天把自己塗成大花臉,真的好醜啊!”
一想到姬言悅第一次化妝的模樣,姬言瑞還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他不知道,他的背後已經有人面色鐵青了。
一隻白嫩的小手揪住他的耳朵,糯聲道:“哼!你才醜呢!姬言瑞,不要以為你是我的哥哥,我就不敢打你!當心我告訴外公,讓外公打你屁屁哦!”
這便是姬言瑞的雙胞胎妹妹,姬言悅。
由於姬千洛和洛雄天的寵溺,已經把姬言悅慣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此刻欺負姬言瑞已經成為兵家常事。
姬言瑞很是不爽,他道:“你放手!我可是哥哥哎!”
“誰說你是哥哥就一定要放手的?誰讓你剛剛說我壞話來著,不放!”九歲的姬言悅笑得那叫一個得瑟。
姬言瑞漲紅著一張俊臉:“你這個傢伙!很丟臉的!放手啦!”
四周的人,已經像這邊看了過來。
“不放不放!”姬言悅吐吐舌頭。
眼瞧著姬言瑞快要支撐不住性子了,洛君鸞才終於出聲制止。“好了,悅兒,大街上人多,快把哥哥放開。”
姬言悅笑了笑,這才聽話的放過自家哥哥的耳朵。
“瑞哥哥,瑞哥哥!”一道嬌軟甜糯的女聲傳來,接著一個差不多六七歲的女孩紙擠開人群,奮力地向姬言瑞走來。
那女孩子長的一張小小的包子臉,白白嫩嫩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姬言瑞的影子。
姬言悅嘖了一聲,有些酸酸地道:“你的小跟班來了。”
在快要接近姬言瑞時,那女孩子險些跌倒,幸虧姬言瑞接住了。
洛君鸞咦了一聲,問:“雲杏,你孃親和爹爹呢?”
十八雲杏指了指遠處的兩人,道:“孃親腳痛痛,爹爹抱抱。”
洛君鸞看去,可不是十八夢抱著洛君淺嗎?
而洛君淺如今又有了身子,十八夢抱著卻毫不吃力的模樣,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眼底卻蘊滿幸福。
姬言瑞和姬言悅同時嘖了一聲,齊聲道:“這哪兒是腳痛痛呦,明明是要抱抱嘛,羞。”
洛君淺羞紅了臉,伸出拳頭道:“你們兩個小鬼頭,小心我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兩個傢伙吐了吐舌頭。洛君鸞笑著,揉了揉二人的腦袋,一臉幸福。
不過洛君鸞卻也是不時往遠處看看,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好一會兒,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纔出現在視野裡。
只見他大包小包的,拿了一手,淡笑著朝洛君鸞走來。
“怎麼買那麼多東西?”洛君鸞略有責怪,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也不多,有你愛吃的酸棗糕,荷花酥,荷葉雞,還有茶葉蝦,還有你愛喝的碧芙茶,對了,最近剛出的《雪香》也買到了,聽說裡面有你想做的香料,便給你買了。”姬千洛只是笑笑,而後將那些東西統統交給剛剛趕到的式乞。
式乞一臉苦逼,自己纔剛剛到就這麼虐狗了,好痛苦。
不過這東西,真多呀……
一邊的式白不語,一伸手替式乞拿了一半,“我幫你。”
式乞:“式白你對我最好了~~”
式白:“嗯。主子,夫人,咱們回家吧。老爺他們已經在等我們了。”
幾人對視一眼,笑了笑,一齊坐上了前往家的路。
歡聲笑語,在路間迴盪,似乎幸福,不會再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