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比壞誰怕誰
這時候,總感覺跟天塌了一般。
這種情況無異於幾年前,他滿心期待,等待著救星能嫁到自己家,卻不想救星逃婚,剩他一個苦留在黑暗之中。
南禹安的世界,又恢復了灰色。
到頭來,他還是一無所有。
到達現場,他們看到已經失了魂的沐流光,面色蒼白,已然失了全部希望。
她以為的一步登天,其實一開始都只是玩笑一場。可南禹安並不同情她,甚至恨她欺騙了自己的感情。她和所有人一樣,都可惡得很。
沐老夫人已經被嚇暈了過去,黃婆子一看到南禹安等人,忙道:“陛下救命啊!她瘋了!她根本不是惠安公主!”
話音剛落,一個個石子就朝她扔過來,黃婆子顧及著沐老夫人,躲閃不及,被砸中好幾下。
而那個假冒惠安公主的如沁,如今正瑟瑟地躲在桌子後面,一邊拿著石頭砸接近自己的人,一邊叫:“我是惠安公主!我是惠安公主!砸死你們!砸死你們!我說我是惠安公主,我就是!”
南禹安和南禹民是認得如沁的,跟在惠安公主身邊那個刻薄臉的宮女,身子欣長又單薄,看著就讓人討厭。可是她機靈得很,很會討惠安公主的歡心。
“來人,把這個瘋婦給孤拿下!”南禹安按住暴跳地額角,指著如沁吼道。
南禹民身邊的洛坤腳下踢了一個石子過去,強大的內力震碎瞭如沁身邊的石凳,趁著如沁被嚇了一跳的功夫,近衛很快將如沁給捆綁起來。
“沐流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誆騙孤。”
他鐵青著臉,眼裏的怒火恨不得將面前人焚燒殆盡。
沐流光慌忙搖頭,“不,陛下,是她欺騙臣女的,臣女也是受害者啊!”
惠安公主有自己獨立的院子,平常也很少出門,她根本就沒怎麼見過惠安公主。當初見到如沁的氣派她也以為是惠安公主,可誰知道會被一個瘋子給騙了呢?
“你當孤是傻子嗎?”南禹安冷笑一聲,一掌將她揮開,“事情沒搞清楚就搞跑出來貿認王室身份,你是不要腦袋了?”
“不!不,陛下,臣女是無辜的!臣女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是那個瘋子,是那個瘋子在騙我!”沐流光固執地磕頭,淚眼婆娑,如今她已經完全失了貴女形象,狼狽無比:“求陛下明查。”
不想那個如沁忽然轉頭看著她,一臉傷心失望:“你是我的孩子啊!惠安公主不能生,當初那還孩子是借我的肚子生下來的!她原本許諾我做姨娘,可是公主她騙了我!剛生完孩子沒幾天她就聯合柳氏把我給關入地牢。你還和大小姐換了身份,是柳氏親自說的,可我是你的娘,沒錯啊!”
突然的話,如晴天霹靂,劈在眾人心頭。
“怪不得,惠安公主生產之後如沁就不見了……”黃婆子唸叨著,看來確有其事。
“不!不是,我纔不是你生的!”沐流光惡狠狠地瞪著如沁,甚至拿石頭砸向如沁,一邊叫著讓她閉嘴。
眾人冷眼看著,年前一切宛如笑話一般。
沐中成如今已不知是何感想,大概這就是他的報應吧。一個接一個的,都落在了他身上。
眼看著南禹安他們是不肯放過自己,沐流光又將目光轉向趙氏,她連跪帶爬,來到趙氏身邊:“娘,你救救我,我是你的女兒,你養我十幾年,我是您的女兒啊,救救我……”
“流光啊……”只要想到自己養了十幾年的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趙氏便難過不已。可是沐流光終歸是她養了十幾年的,那感情還是有的。她看向南禹安,“陛下,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流光吧。她還小,是個孩子,之前被那個瘋婦的花言巧語迷惑,她才這樣不懂事。求求陛下饒過她這一次吧!”
如今的她是怎麼也囂張不起來了,落到這般田地,她又還有什麼可供著的?
南禹安冷笑,心裏那抹怨毒是越來越深厚,離成功只有一步時被人重重推下,這些人是他開刀的第一批。
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是什麼身份?多大的臉面,求著孤孤就會放過她?”南禹安毫不留情地道,揮揮手讓人將沐流光也給綁了起來。惡劣中帶著咬牙切齒道:“我不僅要帶走沐流光,我還要帶走沐中成和沐雲翔,如果你覺著不平,現在乾脆抹脖子好了。或許他們很快就趕上,黃泉路上。你們又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不要啊!雲翔他只是個孩子!陛下。求您開開恩!”
一聽到南禹安居然連沐雲翔這個孩子都不放過,趙氏就慌了,那是她的孩子,她也只剩下這個孩子了。
南禹民不自覺皺起眉,剛要說什麼卻被南禹安抬手止住。
他冷眼,“怎麼?你也要否定孤的決策?”
“……陛下,沐雲翔他還只是個孩子。”南禹民咬咬牙,硬著頭皮勸道。
他明白如今巨大落差帶來的那種衝擊感很是強大,卻不想已經讓南禹安失去理智到這個地步。
南禹安冷冷一笑,那猙獰的表情怎麼也繃不住了,“孩子?他可不是個孩子,他會為他的沐中成報仇,我這是斬草除根,壽王,你不可能不懂。”
“可是……”
“別說了,不然到時候可別怪孤不顧念兄弟情分。”
“……是,臣越距了。”心中那有一股服從感作祟,南禹民只得低頭。
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他,臣子一定要聽君主的話。
就這樣,滿心歡喜地來,滿載失望地歸。
南禹安只覺得心裏被開了一個大口子,名為惡魔的怪物已經被放出來了。
馬車上,想到沐雲翔,洛坤心裏總感覺被刺了一下。
“王爺,那沐雲翔……要怎麼處置?”他舔了舔乾燥的唇,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
南禹民揉著額頭,沒看他,語氣裡卻是載著深深地無奈,“這得看陛下的意思。”
“沐雲翔還那麼小,陛下應該會手下留情吧?”洛坤乾笑,手心發汗。
“洛坤,陛下的心思什麼時候能由你揣測了?”南禹民冷冷地睜眸,那寒冷卻像是要將洛坤定住一般。
洛坤慌忙低下頭,“屬下該死,還請王爺恕罪。”
雖說如此,可是他感覺南禹民盯了自己好久,最後神色複雜地移開。
“怎麼突然會這麼問這個?本王記得你以前從不會過問這些的。戰場上,那些人利用孩子的無知做武器,讓他們盲目怨恨,讓他們做臥底……處置他們的時候,你從不過問的。”
南禹民看向窗外,正好掠過幾個孩童拿著木劍相互打鬧著,孩童悅耳的笑聲還在耳邊。
雖然沒有直接對視,可洛坤的眼神還是忍不住遊移,“那換做以前……很久很久以前……遇到不順從自己的人的孩子……王爺…會怎麼做呢?”
這個很久以前,是多久呢?
他不敢明說,可是心裏卻明白得很。他看著南禹民,想從對方臉上捕捉到什麼。
南禹民似乎想到什麼,臉上先是閃過一絲緊張,再是陰鬱。他啟唇,涼聲道:“殺掉。”
“就只有……殺掉?”洛坤帶著懷疑。
南禹民皺起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洛坤,“不然呢?難道留在自己身邊嗎?”
看到洛坤有瞬間怔愣,他又接著補充,“本王不會傻到在自己身邊留隱患的。你最清楚這一點,不是嗎?”
“額…啊,對,王爺說的是。”洛坤後知後覺地點頭,笑容勉強得很。
腦海裏閃過左苓的話,“去找君長戚,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可惜啊,那個洛公子是個短命的……”
不。
他不想讓那個“洛公子”這麼短命!
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他的嘴角堅定地一抿。
另一邊,南禹民的心思還放在南禹安身上,只覺得洛坤是同情心作祟,便沒做多想。猶自看著窗外,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走。
沐中成和沐雲翔的牢房是在左苓的對面,而沐流光的牢房在沐中成父子的隔壁。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誰的命令,沐中成的牢房轉到了左苓的牢房,和左苓並排綁在十字柱身上。
左苓醒來時,便感覺身邊多了個人氣兒。
她疑惑又慵懶地轉頭,努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看清了旁邊那一張老不死的臉。她咧嘴一笑:“呦,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一切皆是拜這個人所賜,沐中成就怒上心頭,爲了留省力氣,他哼了一聲,沒理會這個比自己還慘的傢伙。
現在,看誰比誰高貴?
“老東西,你怎麼不理我?之前可不是一口一個乖女兒叫得親?”左苓撇嘴,無趣地道。
這話怎麼聽,都聽不出那種自降身份的惱怒,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在裡頭。料是沐中成與她有過交手,卻也只是手頭上的。
“哼。你個黃毛丫頭別得意,南禹安那傢伙遲早用得上我。可你就不同。他可是恨極了你,如今也不過讓你得意幾天罷了。”沐中成嗤笑道,如果不是被鐵鏈綁著,他甚至還能再左苓面前吐舌。
左苓卻不以為然,如話家常一般,語氣輕鬆又自在:“真的嗎?可我怎麼覺得南禹安現在更恨你?老東西,照現在的情況,我的用處可比你這個老糊塗的用處大多了。”
她左一個“老東西”,右一個“老糊塗”,沐中成氣得想抽她。
也是,他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左苓不一樣。她手裏還有別人需要的東西,只要她不說,那就不可能死。
沐中成咬牙切齒:“你這個小偷!怪物!傻子!我活了這麼久,就沒見過你這種怪胎!莫名其妙跑來當我女兒,又不殺我!有你這麼做人的嗎?缺心眼兒啊你!”
“額……論怪胎你的確比不過我。可是論小偷,咱們只能是彼此彼此,禮尚往來。”左苓說著,看了眼被打得不省人事,滿臉血跡的沐流光和沐雲翔,嘴邊笑容更是惡劣,“不過咱們馬上就旗鼓相當了,這不,你還有親親兒子,寶貝女兒給你陪葬呢。我父王母后他們現在肯定很高興,畢竟這生意賺了。”
“你……”
“沒想到大牢也壓不住你的頑劣,看來本督是白擔心你了。”一道滑涼嗓音帶著淡淡寵溺闖進二人的談話之中,左苓的惡劣笑容收斂了幾分。
聞聲,沐中成心頭一跳,“你居然和君長戚還有牽扯?!”
這個傢伙早就聯手了?
可是怎麼會,他派去跟蹤左苓的人怎麼都沒發現?
左苓隨口扯了個謊:“他好歹也是我師傅的小叔叔,怎麼,我就不能跟他合作?”
聽到左苓叫自己小叔叔,君長戚的笑顏不自覺多了幾絲裂縫。
說真的,自己這徒弟說話能氣死人。
也不知道佔便宜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