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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顆紅檀佛珠

    距左苓被關進監獄,已經過去三天。

    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南禹安的那種憤感還沒有消失,幾乎每天都會到地牢一次。

    而明天,他便要到將軍府,去接惠安公主出來。說不是看到狼狽的左苓,他也不會想起來沐家的大牢裡還關著一個惠安公主。

    是他惰怠了。

    不知是誰傳出去的訊息,左苓冒充沐瀟湘身份的事已經弄得滿城皆知,人們無一不叫好,甚至情願燒死這個天理難容的女人。

    人們的憤怒從何而來,南禹安不得知。可是他知道,如今因為這件事,他在民間已經有了一定的民心。這令他非常高興。

    看吧,左苓的算盤要落空了。南禹安高興的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面色一天天好了起來,身子竟比之前有了許力氣。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人們要處死要左苓的呼聲越來越高。

    ——

    “洛少將。”守衛恭敬地行禮。

    洛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收回令牌,暢通無阻地進去地牢。牆壁上燭火幽幽,空氣中飄著極為濃烈的血腥味。

    縱然早已習慣了這個味道,洛坤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黑色身影慢慢穿過過道,耳邊充斥著罪犯們的痛苦呻吟,如魔魅之音,聽著讓人心裏不舒服極了,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洛坤停在一個寬大牢房面前,裡頭的十字柱上綁著一個人,衣裙已看不出從前模樣,被血汙染得不成樣子。

    挺拔冷峻的少年冷漠地看著左苓,耳邊是對方有一下沒一下地呼吸聲。牆壁上的燭光被風吹得一搖一晃,照亮了他半邊衣裳上的暗金紋。

    “不進來說說話麼?”他聽到左苓的笑音,對方毫無形象地吐了口血痰,抬頭看他,臉上滿是青紫的痕跡,眼睛卻亮晶晶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會來。

    握著佩劍的手緊了緊,隨後開啟了牢房的門。他來到左苓面前,緊抿的唇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

    “嘶……怎麼?來了也不說話的?”左苓笑著,卻扯痛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在心裏把南禹安這個野蠻人給罵了幾百遍,那傢伙哪裏不打,一上來就對著她的臉掄拳頭,搞得她都不怎麼好開口罵人。

    對方的目的達到了。

    洛坤緊緊盯著沐瀟湘,不想錯過對方一點兒的表情,斟酌再三,才問:“你之前說的事,是不是真的?”

    之前的事?

    左苓歪著頭,故作不解:“之前的事?什麼事?”

    “你不要太過分!”洛坤一下子破了功,一副緊張神色很是可愛。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隨著腦海中某些片段一下下地閃現,他總覺得有些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笑過之後,左苓也收斂了些許興味,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你想找回你的記憶,是嗎?”

    “……是的。”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但是有的東西,總感覺像是被壓制住了一樣。”

    神色複雜,宛如一個迷路的孩子。燭影之下,看起來頹廢得很。

    他露出痛苦地神色:“當初王爺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收留我的……”

    “不管是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洛宰相不都是被他們殺死的嗎?”左苓勾起惡劣的笑容,儘管臉上痛得很,她不得不再次罵了句暴力男。

    她循循善誘,“或許你的失憶……也是跟他們有關係呢?我倒是很好奇,被仇人養大是什麼感覺,等我恢復了記憶之後……是該殺了他們呢,還是該因為他們的養育之恩而放過他們呢?洛坤,你會怎麼做?”

    洛坤聞言,眉頭皺得很緊,“沒有得知真相之前,不要讓我做出這種不負責任的決斷。我要你幫我。”

    “幫你可以,不過我有什麼好處呢?”左苓歪著頭,無奈地道:“我總不能做賠本買賣,是不是?”

    她笑意未變,因為好奇心,總有的人會爲了走出預料之內的一步。

    洛坤猶豫了一會兒,直到沐瀟湘慢悠悠地提醒“別待太久哦,南禹安隨時會過來”,他才緩緩念頭。“你要我做什麼?”

    他真的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個與他天差地別的洛公子,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得到了令人滿意的答案,左苓也不再賣關子,說:“紅檀佛珠,可以給你想要的答案。”

    聞言,洛坤的目光落在了左苓的手腕上。

    那串紅色的佛珠還在。

    他疑惑。

    “是不是奇怪南禹安為什麼沒將紅檀佛珠拿走?”左苓似乎看穿他的疑惑。

    洛坤點點頭。

    左苓低笑,坦白道:“因為紅檀佛珠早就被我掉包了,他檢查了一遍,發現是假的,氣惱不過,這不,又打了我一頓。洛坤你看著清清秀秀的,應該不是這麼暴力的人吧?”

    她有些幽怨又期待地看著洛坤,臉上的青紫痕跡很是奪目。

    洛坤想到以前自己負責給南禹民審內奸的手段,皺了皺眉,卻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不會告訴他的是,這裏麵還有兩顆是真的紅檀佛珠。”話題再次回到紅檀佛珠上,左苓露出狡黠地笑意,“如果我沒有紅檀佛珠,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對著對方沒頭沒腦的話,洛坤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腦海裏飛速閃過,可卻來不及捕捉。

    “那我該怎麼辦?”他問。

    左苓:“去找九千歲君長戚,他會給你的。”

    “什麼?!”洛坤不可置信地問。

    左苓居然和君長戚有關係?

    他看左苓的目光帶了些懷疑和不信任,這和左苓曾經的俘虜看她的眼神是一樣的。

    左苓頗為無奈,“大佬來和我做交易,給了我一個很誘人的條件,我就把佛珠放在他那裏保管了。要不要找回記憶,是你的事。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剩下的就看你的決定了。”

    說到這兒,左苓似乎也沒有了說下去的心思,懶懶地趕人離開了。

    洛坤帶著心事走出地牢,望著天上殘缺的月亮,他再次迷茫了。

    第二天一早,南禹安就帶著人來到了沐府。

    路過集市時,他看到眾人聚眾商議該如何請願處決左苓,而旁邊是百人請願榜。不僅百姓,還有一些外來民族的名字。當然,其中不乏那些商戶,本土商戶羅家家主,李家家主等都有請願。

    南禹安心情大好,覺得自己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沐府,如今的沐府看起來突然多了些蕭索,沒了往日的繁榮。

    沐中成的職位已經被奪回,暫且待定,不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等沐中成交出兵符,那他就沒什麼用了。

    沒有下人接迎,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麼。南禹安心情極好的進了府,身後是南禹民和伺候過惠安公主的杜嬤嬤。以及,半道上跟來看熱鬧的蘇祁佑,以及死磨硬纏想要過來看熱鬧的南悅白。

    這一次沒有君長戚插手,南禹安身上的君主威勢似乎更濃了些。

    心裏讓他很得意,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沒有左苓的勢力加持又如何?他依然可以更厲害!

    不得不說,此次的沐府像是被抽去人氣之後一般,孤零得可憐。

    “看來沐府已經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了了。”蘇祁佑感嘆,眼裏卻並無笑意。

    南悅白翻了個白眼,“活該唄,這是他自己作的。”

    蘇祁佑笑笑未說話,沐中成會這麼簡單的就被人擺佈?絕不可能。

    幾人來到前廳,這纔看到人。沐中成領著一大家子迎了上來,“參見陛下,壽王殿下。”

    包含了些許敬意的參拜,是南禹安少有聽到的。他微微陶醉了一下,隨後才喊人起身。

    沐中成不敢將南禹安迎到廳中坐,原來是那柳氏,今天早上畏罪自殺自殺了。

    她將自己吊死在沐家廳堂,待人發現時她已經死透了,身子冰涼僵硬,由於府裡沒幾個下人,一眾女眷了根本沒人敢去將她的屍體拿下來,只能等著沐中成來。等到沐中成過來時,南禹安他們也差不多來了。

    不過南禹安可不關心一個小小的柳氏,他更關心的是地牢裡的惠安公主。

    在惠安公主沒有真正出現在他面前前,他也沒給沐流光什麼好臉色,直接問:“牢裡那位……”

    沐流光面帶苦色,“陛下,柳氏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地牢給改造了一遍,如今沒有她的鑰匙,我們根本進不去。”

    聞言,沐流光將茶水重重一扣,怒道:“混賬東西!連一個女人都解決不了?”

    “陛下恕罪。”沐中成一邊在心裏罵著,一邊說。

    南禹安以前敢這麼跟他說話嗎?不敢的。

    如今不過嚐到了一點兒甜頭就這麼大脾氣,也不知道南父是如何看人的。

    可南禹安並不知道沐中成心中所想,看了蘇祁佑一眼,。蘇祁佑上前:“這個沐將軍不必擔心,本閣主手下奇能異士頗多,一個小小的鎖而已。不如帶我們去地牢看看?”

    沐中成聞言,也心中有喜,便帶著所有人來到了後院地牢。之前沒有出現的沐老夫人也跟著出現了,她身邊還是黃婆子伺候著,只是經過這一場大變,她少了往日凌厲,眉眼間皆是頹廢。

    趙氏就那樣縮著腦袋跟在她身邊,更別說氣勢了,如今連喘口氣都要看丈夫和婆婆的臉色。

    柳氏做出囚禁嫡母的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沐中成卻也連帶著厭惡起她和沐雲翔來。她感覺好不冤枉,心裏暗暗恨極了柳氏。

    不想昨天晚上,她就看到柳氏偷偷摸摸地往外走,像是要去見什麼人。她心想若捉住柳氏做的醜事那也是大功一件,便悄悄跟上去了。誰能想就看到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沐中成,他和柳氏交談幾句後,就起了爭執,沐中成惱怒地掐住柳氏的脖子。

    趙氏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柳氏的身子漸漸不再動彈,再看沐中成那可怖的神色,差點忍不住暈過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房間裡的,總之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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