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野心

    “陛下,沐小姐的東西拿來了。”小安子噙著笑,將搜來的盒子放到南禹安面前。

    沐瀟湘眉頭一皺,有些不虞。這落在小安子眼裏便是心虛的表現,當下更加得意幾分。

    這盒子藏得並不深,是在沐瀟湘的半身梳妝鏡後頭找到的,有些掩人耳目的味道。小安子不由得鄙夷,居然張揚得這般不知羞恥。那般大刺刺的將東西留在那兒,人均可見,這根本就不把南禹安這個君主放在眼裏。

    著實可惡得很!

    這種事,也就沐瀟湘這種不知禮數的村姑才做的出。今日,便是要好生敲打她一頓,好給沐中成這老傢伙一個驚醒!

    南禹安看到那盒子,便覺得盒子上的花紋熟悉得很。他冷笑一聲,蒼白的臉上因為怒氣暈起幾分薄紅,“你這個賤人,事實就在眼前,這東西是從你房間裡搜出來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若要說是有人栽贓陷害……”

    “這確實是臣女的盒子。”沐瀟湘低著腦袋行禮語氣卻冷,顯然氣悶,她對南禹安道:“臣女無話可說。但是陛下就真的確定,那就是壽王的東西不成?”

    說罷,她嘴角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南禹安心下忽然有些不安。他仔細看那盒子,確實同壽王南禹民府上一模一樣。

    還不等他說話,小安子便耐不住了,指著沐瀟湘上前,“大膽沐瀟湘!證據都出來了,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陛下是什麼人?壽王殿下往年進貢那麼多東西,壽王的符紋還會認錯?你是說,陛下他愚鈍,思量無知不成?”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若是換做原身沐瀟湘肯定被嚇得屁滾尿流。可是她卻不同,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會怕這種東西?

    若換以往,她肯定折了那些指著她的手指頭。

    可是現下不同,她不能。

    “好你個狗奴才,陛下都沒說話,竟也敢搶在陛下面前拿槍?”沐中成冷笑著瞪了他一眼,隨後頗為不恭敬的看向南禹安,“瀟湘雖然從小不在老臣身邊,可也是老臣的心肉,若今日有人冤枉了她,不管對方是誰,那老臣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還她一個清白!”

    這種刺咧咧的語氣,愣是傻子也聽得出他根本沒把南禹安這個君主放在眼裏。

    南禹安氣結,沐家老賊,該死!

    “請陛下拿出證據,再來定小女的罪!”

    “沐中成,你真是反了,身為南家臣子,壓根就沒把陛下放在眼裏!陛下,這種人,應該剝官奪爵,亂棍打死!”

    南禹安還沒說話,小安子率先跳腳,再次搶在南禹安前頭操著尖利的嗓子,呀呀叫著,愣是給人心頭添了煩躁。

    帳內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彷彿有火藥桶旁放了一根火柴,隨時都可能點爆,將眾人詐成碎片。

    南禹安緊緊皺著眉頭,拳頭也握得死緊,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去砍死沐中成這個老匹夫!

    沐家就是一個隱患,放在身邊只會被炸傷,將所有局面都推向不利的局面。

    今日他不過是想借機敲打一番,不想還沒開始自己就給了自己一個難堪的局面。他只感覺胸中翻涌沸騰,火辣辣的液體就要從口中噴出來一樣。

    “好熱鬧,本不知道督可有錯過什麼好戲?”

    君長戚未通報便掀了帳進來,一身冰藍色的飛魚服,欣挺華貴,給人一股芝蘭玉樹的感覺。和南禹安放在一起,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南禹安最是討厭這種氣勢被人壓下去的感覺,幼年時自己處處不如南禹民,就連做了君王也要被人拿著和南禹民做比較,還有人暗戳戳的說等他死了一切還不都是南禹民的?

    南榮的天下就是拿來給他掂兩下的,壓根就沒什麼實權落到他手裏。

    正因為這話是真的,他心中鬱氣越發的重了。

    多少次在夢裏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這個事實,讓他恨不得那些比自己厲害的人。他可不甘心當陪襯,他可是南榮君王,可是連最基本的生殺大權都沒有。

    君長戚直攝他眸中不甘的怒氣,拱手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孤知道九千歲喜歡看熱鬧,慣愛給人添堵。今日這是髒得很,爲了眼睛著想九千歲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南禹安涼嗖嗖的放出兩隻冷箭,不傻的都知道南家的人有多不待見這個大奸臣。

    君長戚可是南榮所有人的敵人,他加速了南榮的滅亡。他明晃晃的告訴眾人,我就是來搞你們南榮的,就是要玩你們,可是你們又動不得我。

    多少次暗殺,多少次投毒用計,根本搶不到他,反而讓他藉機壯大自己的勢力,遠遠凌駕於君王之上。

    人們對君長戚有多痛恨,就對南禹安有多失望。他們迫切的希望,有一個新的君主,帶領他們脫離這苦境。

    對南禹安的態度君長戚也不惱,反而露出狐狸般的笑意,“陛下真的體恤臣,臣心甚慰。”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低著頭的沐瀟湘險些笑出聲,也就只有君長戚,這麼兩句輕飄飄的就叫人氣結。

    “今日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皮子,惹了陛下生氣?小安子,是你嗎?這方圓十里就屬你聲音最大,那些人還問本督怎麼獵場裡也引了野鴨子來?陛下知道的,野鴨子味道重,驅趕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引來?”

    君長戚說罷,捏起蘭花指掩在鼻尖。

    被羞辱的小安子氣的面色通紅,連呼吸都不順暢了,看得出他恨不得上面揍君長戚一頓的樣子。

    “君長戚,你不要…噗……”

    話還沒說完,君長戚抬腳便把人毫不留情地踹出帳篷外,外頭傳來宮女的尖叫聲和瓷器破碎的聲音。

    君長戚嫌惡的皺眉,“吵死了,這種人陛下是怎麼忍下來的?真是苦了陛下,改日臣在挑幾個好的來,給陛下淨淨耳朵。”

    沒有過問南禹安的意見,兩句話便替換了南禹安身邊的人,真是好手段。

    這種事,也就只有他君長戚做得出來。

    沐瀟湘暗自佩服。

    此時,沐中成識時務地斂了笑意,對上頭坐著的南禹安道:“這小安子一再搶奪陛下話權,其野心可不小,陛下可不要再受這種小人蠱惑了。”

    “怎麼?莫非沐將軍也是從那鴨子身上受了委屈?”君長戚似乎有些驚訝,漂亮的狐狸眼裏卻閃著雀躍,“這權力可真是大了。”

    此時,話語權才終於回到南禹安手上。

    可是這得到和沒得到又有什麼區別呢?

    南禹安忍著滔天的怒氣,顫抖的手指碰上那盒子,開啟盒蓋子,裡頭都是精緻的首飾。

    樣式精緻,是時下最新。

    沒有一件首飾上有屬於壽王南禹民的印記,各個光潔,皆是來自民間。

    關上盒子,上頭的花紋也忽然變得陌生許多。

    這花紋是水泠城第一商賈羅家的圖騰,由羅君斐所繪。

    南禹安的眼裏染上猩紅,額頭上出了不少的汗。

    野心真大。

    野心真大。

    野心真大。

    野心……

    不知是在說誰,他心裏滿滿得都是不甘與憤恨。

    他會叫世人知道,他纔是那個舉世無雙的君主。是他們必須頂禮膜拜的君主,是他們必須臣服的君主!

    “是孤誤會了。”

    良久,他道。再抬頭時,又掛上那虛弱蒼白又無力的笑,似乎從未變化過。

    他,就是那個傀儡君主。

    一個廢物。

    “多謝陛下還臣女清白,臣女感激不盡。”沐瀟湘的頭越發低了,顫抖的聲線似乎帶了淚意。

    該哭的人,是誰?

    這些人,竟連哭的權利都要同他搶?

    水泠城,地下賭坊。

    地下賭坊其實並不在地下,位置並不隱秘,反而顯眼得很。

    和之前的天上賭坊擁有同一個主子,羅家羅君浮。

    因為沐瀟湘的算計,天上賭坊被迫關閉。可是這可難不倒羅君浮,他改了個名字,又大咧咧地開了起來。

    有君長戚的寬縱,他想怎麼開,都沒人能阻擋他。從商人的角度出發,他真的十二分感謝君長戚。可從南榮子民的角度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等羅君浮對好了今日地下賭坊的賬本時,天色已近殘暖。

    空氣中終於帶了點微涼,似乎是在提醒人們該注意了。

    寒秋將至。

    安春看到羅君浮出來,很快便迎了上去。“公子。”

    羅君浮點點頭,唇邊勾起一抹放鬆的弧度,配上那絕色容顏,引得旁人不由多看兩眼。“阿斐愛吃的香酥雞買了嗎?”

    “買了買了,小的哪兒敢忘啊?爲了公子得屁股著想,奴才可得將這事刻在骨頭上不是?”安春憨厚的笑著,倒是有幾分可愛。

    羅君浮笑笑,心情大好。

    “走吧,別叫阿斐等急了。”

    “車在那邊,公子跟小的來。”

    主僕二人說笑著,才走了兩步,一個帶著藍色帷帽的人便擋在了二人面前。

    安春還來不及開口訓斥,就聽帷帽底下傳來一個清冽含笑的少年音,“羅公子,做個買賣如何?”

    雖然少年衣裳算不上華貴,可掩飾不了對方那通身的貴氣。

    意識到此人不簡單,羅君浮生了些牴觸。

    “先別忙著拒絕,因為我可以解答公子心裏一直以來得疑惑。”少年搶先在羅君浮前頭開口,不疾不徐,彷彿對方一定會如他心中所想。

    羅君浮笑了,來了些興趣,“那你先說,我的疑惑是什麼?”

    “哦?這麼說出來真的好嗎?”

    “你是不知道?”

    “在下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說。”

    “關於……黃柔,在下說得對嗎?”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