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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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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犬

    容羽還沒被派到左苓身邊時,是東蒙王室黑暗中的殺戮影衛軍中的一隻微不足道的“黑狗”。

    當時的都是這麼形容他們的,世人皆知東蒙王養了一條黑色的巨型犬,他撲殺獵物時,不達目的不罷休,最為無情。

    她被犬的頭領派出任務時,遇到了凱旋而歸的左煜。

    那時“他”還意氣風發,身邊跟著一個藍衣的矮個子小姑娘,據說是宮花閣的霜花小宮主。左煜男生女相,長相偏陰柔了些,可他周身有股不忍忽視的肅殺之氣,叫人不容易忽視。

    容羽想,左煜一定經歷了一場惡戰。

    他身上帶血的銀甲還沒有換下,指間以及掌紋之中還有些乾涸的血跡。幸運的是人血的味道比獸血清淡得多,獸血腥臭得很,所以人血並不讓人討厭。

    那就好,左煜接二連三的遭遇刺殺。

    這次派來的會是誰呢?

    是二王子左韞,還是三王子左珣,還是四王子左弈?

    還是公主那邊的?

    左梵?左姝?左濘?還是那最不受重視的左薰?

    無論哪一個,都有可能。

    畢竟走在自己面前的人,人人得而誅之,殺掉左煜,自己成為下一任繼位者的可能性就大了幾分。

    其中左韞樣樣不輸左煜,兩個王子同臺爭豔,往往平手。如果左煜真的死了,那最大的贏家就是左韞。

    可是左煜也不是吃素的啊。

    還沒進客棧,他就發現了客棧的不尋常之處。可他還是進來了,店小二被他一身血跡嚇得差點尿褲子,還是哆哆嗦嗦上了茶。

    從店內人如狼似虎的目光裡,容羽知道了太子左煜就是他們今日的目標。

    坐在她身邊的人露出莫測的笑意,容羽還沒有發現。

    那些人很快打鬥起來,他們朝左煜圍攏過去,各個舔舐嘴角,恨不得直接撕碎左煜的脖頸。可是她們所有加起來的殺氣,還沒有左煜一個人的厲害。

    容羽不用看,也猜得到今日的贏家會是誰。

    左煜為什麼會明知這裏危險還要踏進來,大概是之前還沒殺夠吧。殺意並未全部退散,論誰都一腔熱血難平。

    可憐那些傢伙,白白上去給人家消遣。左煜自然來者不拒,他們自願送死,他豈有不幫的道理?

    平淡半生的容羽,看到那雙含笑又無情的眼時,心裏還是狠狠地顫了一下。

    她覺得對方一手捏碎敵人頭蓋骨的時候帥得很,和自家耍帥死掉師兄一樣。可惜左煜不會死,而且很帥。

    看了半晌,一直是左煜佔上風。

    旁邊的人有些坐不住了,手中茶水微晃,可空氣中極濃的血腥味已經讓人沒了喝茶的興致。

    容羽這時才發現,身邊的“犬”都盯著殺得快活的左煜。

    左煜也發現了樓上這一方不被俗世打擾的淨潔,朝她的方向抬起頭。

    黑眸幽深,眸中冰冷,哪裏有什麼笑意?

    分明是殺意化笑,產生的錯覺。

    這種眼神,容羽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再看不到了。

    可是這會兒,她看見鏡中的沐瀟湘的眼神就是如此。

    不知何故,她打了個顫。

    鏡中的沐瀟湘,有些不一樣。可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容羽也說不上來,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亦如初見時那般,她愣了好一會兒。

    沐瀟湘起身理了理衣裳,看了容羽一眼,說:“處理好你的傷口,我們騎馬去轉轉,熟悉熟悉地形。”

    眼神清明,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這一直是沐瀟湘的做派,哪裏還有記憶中的模樣。

    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具身體,可為什麼變化會這麼大?

    容羽看著身著女裝的沐瀟湘,陷入沉思。

    旁邊的沐瀟湘皺了皺眉,“可,或不可?”

    “奴婢遵命。”回過神的容羽趕忙應道。她的另一隻耳朵還是要的。

    被簪子擦破的那隻耳朵如今正嗡嗡地響,風聲掠過似地。

    很快主僕二人整裝待發,雙雙去牽了馬。

    沐瀟湘不由得想起進南榮國時,自己是和禾歡一起進來的。那時她窩在禾歡懷裏,看著她咬牙切齒又不得不抱著自己的模樣,有些好笑。

    突然的變故,讓沐瀟湘慌了神,可她很快理智下來,開始調查。卻還是查不出,禾歡突然大變得原因。

    如果單憑一句嫉妒,她是不會信的。

    若換做從前,禾歡還真的容易嫉妒,可她經過宮花閣的洗禮訓練,不應該如此。

    或許,霜花小宮主那邊真的可以查到什麼。畢竟宮花閣內有設讀心術,窺探人的內心可謂輕而易舉。

    可是沐瀟湘又沒那個臉去找霜花小宮主,當初騙人家感情的可是自己啊。

    我真是個渣。

    “主子。”容羽伸手攔了一下沐瀟湘,目光沉鬱地看著遠方,“是南艾和沐流光她們。”

    回過神來的沐瀟湘看去,果真看到以沐流光和南艾為首的貴女們,差不多五六個。

    為什麼總是喜歡跟在別人屁股後呢?沐瀟湘百思不得其解。

    沐瀟湘將馬頭轉了個方向,儘量小聲地說:“我們從其他地方進。”

    二人儘量沒弄出什麼聲音,沒有驚動那群貴女就悄悄離開現場。

    此時那群貴女正有聲有色談著話,不時傳來隱忍又矜持的嬌聲笑語,如林中百靈,倒是吸引人駐足。

    沒有像鄉下婦女那般笑得放肆,已是她們能做到的最好。

    “你們之前看到陛下沒有?我爹正近御前,瞧著他似乎精神頭足得很,似乎身子恢復得不錯。”黃衣貴女聊著聊著,不自然將話題帶到男人那兒去。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的確是如此。

    從前的南禹安是久病纏身的蒼白,如今他白淨如瓷的臉卻已經開始帶著紅潤氣色,到真像好起來那般。

    “你們肯定沒看到,剛剛我去找我爹爹,發現陛下他居然在射箭,雖不中紅心,可那力氣還是有的。”

    “當真?從前陛下別說射箭了,連夏狩都不怎麼來,如今倒真是好轉了。”

    “可不是?昨天陛下可是騎了馬呢。你們坐在馬車裏,肯定沒看到,”

    “天吶,看來陛下真的好啦!”

    幾人七嘴八舌的,紛紛道出心中那些話,瞧著每個人都不尷尬,氣氛不由得鬆快幾分。

    附和過後,沐流光皺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南禹安好了?

    這沐瀟湘可真是好福氣,南禹安偏偏這種時候病情好轉,一時間生龍活虎的。禁慾多時,只怕宮中進了一個新人,肯定得寵得很。

    升位分是不用擔心的,只要沐瀟湘升了位分,那氣候便高枕無憂了。至於子嗣問題,前頭有王后黃柔擋著,後頭又是南禹安本就不孕不育的問題,自然也輪不到沐瀟湘受責難。

    沐流光一時間有些羨慕,這沐瀟湘未免也太好運了些。

    不過,很快,她就會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身份了。失望過後,沐流光又掛上自信的笑。

    嫡女的身份本就是她的,沐瀟湘這個西貝貨擔了這麼多年的嫡女名頭,也替她擔了這麼多年嫡女該擔的禍,是時候把嫡女的身份還回來了。

    一旁的南艾聽著小姐妹嘰嘰喳喳的討論個不停,而旁邊的沐流光卻眉頭輕蹙,不明原因。

    疑惑道:“你怎麼了?插不進去話?”

    “不是。我只是在想,陛下身子好了,是不是該開選秀女了?”沐流光有些不著邊際的問。

    不過這的確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沐流光也是,如果真的開選秀女,那她作為家中長女,依然是有這個機會的。她要做的,就是解除與顏夙的婚約。

    她可以不嫁給喜歡的人,但必須要做那個別人都惹不起的人。

    有個貴女聽完大家的討論,忽然訕訕地開口:“我記得,陛下之前不是說過,後宮只會有王后一個女人嗎?”

    聞言,眾人都愣住了。沐流光也是,她暗自惱怒,她怎麼忘了這茬了?

    早年南禹安身子還行的時候,他就說過今生只會有王后這一個女人,後宮不會再加女人進來,選秀什麼的也不能再辦了,可謂用心至極。

    眾人也見過王后,美豔不可方物,別說男子,女人看了也動心得很。再說王后品德優秀,是最擔得那後位的。

    這樣一個女人,是個可怕的敵人。

    沐流光陷入沉思。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代替沐瀟湘進宮。

    沐瀟湘的路,沐老夫人她們自然都安排好了。如今君主權利被架空,哪裏還管的了什麼選秀不選秀的?

    想到這裏,沐流光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真乃天助之,人擇之啊。

    此時貴女們都好生遺憾,畢竟君主身體好了,也是她們的好機會,可惜這機會早些年就被南禹安掐滅在搖籃裡了。

    而沐瀟湘這邊,二人一邊尋找這獵場的邊點,一邊觀察何處是最佳地形。

    再者,沐瀟湘想考察一下自家焰雲軍藏身的能力如何。有沒有機會,讓她找到。

    如果有,那他們是真的落後了。

    “主子,那邊懸崖上有個壁洞。”容羽指著不遠處一處高崖說。

    沐瀟湘順著她說的看去,眼睛眯了眯,微微凝神。

    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咱們被人跟蹤了。”

    “什麼?”容羽驚詫兩分,卻並未回頭打草驚蛇,而是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

    沐瀟湘夾緊馬腹,握著弓弩的手緊了緊,低聲道:“咱們把她,引到捕獸的陷阱那裏去。”

    既然是她跟蹤在前,就不要怪人手段狠毒。

    容羽忽然有些可憐那個人,亦如可憐當年那些衝向左煜的人。

    最後動作的並不是容羽兩側的“犬”,而是坐在他們身後的人。他們大叫一聲,帶起一股子冷氣,從二樓跳下,不要命一樣衝向左煜。

    容羽似乎看到,那些人的耳朵後紋了一條指甲蓋大小的紋身。

    似乎是一條——黑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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