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爺……”眾人被寧慕予弄得不明所以，“你不是來為我們討公道的嗎？”

    “公道？”寧慕予哼笑，餘光瞥到跟著姜皓走過來的秦壽顧生等人，嘴角微不可察地彎起，他擠出人群將顧生拉進來。

    顧生滿心疑惑，方纔姜皓一個個地召集他們，說寧慕予要開表彰大會，正好今天有出大戲看他就來了，只是眼下情形與他想的大相徑庭。

    “顧老闆，今日煮善粥的米是從天一米鋪領的吧。”寧慕予笑問顧生。

    “是。”顧生毫不否認，就算寧慕予知道是他動了手腳又能奈他何。

    “那你府內吃的可是這種米？”

    “是。”顧生閉著眼睛說瞎話，但轉眼就被人戳破謊言。

    “你騙人，你吃的纔不是這種米，天一米鋪賣的米又飽滿又幹淨，分明是你濫竽充數故意在米中摻糠。”

    “我吃的就是這種米。”顧生拒不承認。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寧慕予趕緊出來打斷他們，走到秦壽麪前，問：“秦老爺府內吃的可也是這種米？”

    秦壽望著寧慕予，打量了半天也沒猜出寧慕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嗯了一聲。

    得到回答，寧慕予又轉頭問許陽，還把其他商賈都問了個遍。

    顧生看到大家無一不點頭，心中冷笑：寧慕予啊寧慕予，這回我看你怎麼脫身。

    “你們看，顧老闆吃得這種米，秦老爺也吃得這種米，你們就吃不得了？還覺得委屈了？難道你們比他們富有，比他們金貴？”寧慕予指著秦壽他們質問眾人。

    絡腮鬍大漢不買賬：“你們說的鬼話我纔不信，你們自己要施粥，現在卻拿摻糠的粥把我們當叫花子打發，這是又當表子又立牌坊呢。”

    他端起一碗剩粥猛地一擲，木碗砸到寧慕予腳下，水米傾灑，寧慕予目光觸及衣角上的溼印冷了下來。

    人，生性貪婪，且無厭。

    第一次對他好，他會感激涕零；日日對他好，他便會覺得是理所當然；一旦哪天你對他不好，就會受到怨罵和指責。

    施粥亦是如此。

    這就是人性。

    寧慕予目光一移，不經意發現絡腮鬍大漢與旁人不同，腳上穿的是質地精良的軟靴，頓時瞭然，舉步走過去。

    絡腮鬍大漢挑釁地朝寧慕予昂昂下巴，最終在冷冽的眼神下敗下陣來，被逼得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到一根木樁上，他慌恐地望著寧慕予：“你…你想幹嘛？”

    “粥，施，是情分；不施，是本分。你愛喝不喝，不喝拉倒。”寧慕予又走近一步，直到把絡腮鬍大漢逼得不能再退，“既然你們不識好歹，這粥……”

    他冷眼掃了一圈周遭的百姓，快步走回鍋前，一把掀翻，“不如倒了。”

    “啊！”

    眾人被寧慕予的突然舉動嚇得失聲尖叫，而一直抱胸看戲的秦壽、顧生也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這新任縣爺心思反覆無常，真是令人難猜。

    “姜皓，以後一日兩頓的善粥不必再施放了，免得白白餵了狼。”寧慕予吩咐完，又向另一口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