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春風樓回來後寧慕予果真不準時棉棉做粗活了，甚至連細活都不讓她碰，時棉棉就跟條鹹魚似的在後院遛了幾天。

    此時她閒靠在柳樹上，拾起地上的石子扔進荷塘，石子在水面上打了三個水漂，她就跟著嘆了三口長氣。

    一臉愁容。

    縣爺府不養閒人，她不幹活會不會被趕出去？

    雖說她是不情不願進的府，但眼下吃飽穿暖有的住，現在讓她走她也捨不得。

    可奇怪的是管家非但沒有趕她，還客客氣氣喊她一聲時小姐，於是她更慌了。

    要說寧慕予喜歡她，她十根腳趾頭都不信，與其說是喜歡她，還不如說是喜歡她的手。

    時棉棉猛然怔住，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她怎麼覺得自己那麼像......一隻被圈養的家豬。

    再聯想到寧慕予喜歡剁手的癖好，她打了個冷凜，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具有可靠性。

    “時棉棉。”姜皓突然跑過來，很急的樣子，“爺找你。”

    找她？

    時棉棉不自覺縮了下手，豬崽長大了，是要開宰了？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書房前，徘徊不進，摸摸藏在袖中的石頭，暗暗盤算待會寧慕予要是對她動手她該怎麼反抗，是用腳踢還是用石頭砸？

    “杵在外面幹嘛，還不快進來。”寧慕予早知道她來了，伏案批改文書喊了一聲。

    時棉棉驚得眼睛一閉，又磨蹭一會才慢騰騰走進去。

    她安靜地立於桌前，等寧慕予開口，可寧慕予就像忘了她這個人似的，一直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一炷香過去，時棉棉站累了，踢踢痠麻的腿換個舒服的站姿，寧慕予卻突然出聲：“幫爺研墨。”

    “啊？哦。”時棉棉依言上前，抬手去拿墨碇，袖中的石子咕咚咕咚滾到桌上。

    ……

    寧慕予望過來，氣氛一陣詭異。

    “那個...奴婢瞧它好看拿回去收藏。”時棉棉嚥了口口水，訕訕地將奇形怪狀的石子撿回塞進懷裏。

    寧慕予古怪地瞥她一眼，繼續埋頭書寫。

    時棉棉鬆了口氣，拿起墨碇左看右看，一副無從下手的樣子。

    “直接磨。”寧慕予看到，無奈搖頭。

    時棉棉哦了一聲，五指握緊墨碇在硯臺裡磨得哐哐作響，瞥到寧慕予擰眉忙放輕動作。

    磨了好一會，手有些發酸，她換隻手，最後兩手交疊一起磨。

    忽然臉有些癢，時棉棉抬手撩起額邊碎髮，偏頭看到一張巧奪天工的側臉，高聳的鼻子、微抿的薄唇、緊緻的下顎線，簡直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時棉棉看呆了，她忽然發現寧慕予也沒有那麼討厭，認真的樣子甚至有點帥，但她承認只是一點點而已。

    寧慕予將批完的文書放到一旁，再拿一本，抬筆沾墨發現墨水弄得到處都是，又看到時棉棉在發呆，白嫩的手被墨碇印出一條紅痕，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放下筆，起身將時棉棉趕到一邊，嫌棄不已：“真笨，這種事還要爺教你，學著點。”

    時棉棉撇嘴，讓她做這種事還不如讓她回後院修剪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