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騷亂，已經變得宛如戰爭一般。

    而這也正是裡恩一直以來所希望達到的效果，他要的就是這種混亂，因為只有這樣，革命才能以最正確的姿態結束，他最終必然是在暴亂和暴力的紛爭中結束的，裡恩對此深信不疑，並且極為熱衷。

    即使從來沒有領導過革命……今天的表現來看，他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倒是那些在身旁一直跟著他的真正的革命者，那些解放者的幹部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反而感到愈發不可思議。

    “惡魔殺手先生。”

    之前在旅館遇到的叫做凱奇的精瘦男子，從大廈前出現了，裡恩正在這棟樓的陽臺上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事情終於進行到所有人都收不住的一刻了。

    “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做了，現在整個城區幾十多個工廠的人全部都被我們調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在往議會大廈這邊涌來……當然，那些憲兵也是，原本在城市各處的憲兵都在拼了命地往議會大廈這裏涌來。”

    “是嗎……”裡恩點點頭，說道，“不過也沒關係，因為我們已經勝券在握了，只要你們拿下議會大廈和總統府，革命的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

    聽著惡魔殺手站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果然不管怎麼樣，凱奇都覺得好不真實。

    “怎麼了？”

    “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凱奇看著裡恩的眼睛，直言道，“因為我真的……實在是理解不了。你為什麼要忽然來幫我們，但是卻又說你幫過我們之後，就會把這個領導人的位置拱手讓給我們，這太不正常了，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是嗎。”

    裡恩扭過頭，笑了笑。

    “老實說，我也覺得很不正常，但是我也沒什麼能和你們解釋的。我只能說我是爲了我的妹妹，克里斯汀娜——”

    “先生，恕我直言，革命的意義可能比親情還要重要，”凱奇說道，“但是，如果是像您這樣子，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明明都已經手握大權了，卻爲了親人而放棄的……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太不可思議了，你果然不可能是人類嗎。”

    “哈哈哈哈哈。”

    凱奇的話，卻讓裡恩感到非常好笑，他聽過之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也許吧。但是，”惡魔殺手望著眼前的一切，眼角里露出了意外的祥和的神情，“如果到了某一天，你也和我一樣，身邊只剩下一個親人的時候，可能你就知道這種感覺了吧。”

    “這……”

    “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就是了。”

    裡恩理了理頭髮，繼續說道：

    “等你們拿下了首都，接下來幾天，全國各個地區的軍隊都會紛至沓來，大概可能總共加起來有五萬人的規模吧。”

    “等等，你說什麼？”

    “是啊，革命嘛，最終肯定還是會和這個國度的正規軍戰鬥的，逃命不僅訓練有素，裝備先進，而且戰略戰術也都是非常難以抗衡的，就算你們好不容易打敗了逃命，你們可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和流亡政權，外國勢力，地方割據武裝各種各樣的敵人鬥爭，甚至內部都可能有矛盾，你能理解嗎？”

    “這麼多的麻煩……或許你在的時候會很好解決，”凱奇回答道，“但是現在，你就這麼一說走就走掉了，把那麼多的麻煩事全部扔給我們……”

    “但是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只能幫你們完成革命。”裡恩聳聳肩膀，“革命之後的事情，纔是你們解放者真正應該做的事情。你們不應該僅僅只是一群革命軍的暴力領導者，更應該是在政治上有所謀略的智囊團隊。如果在這點問題是都對付不了的話，那麼革命什麼的也不過是笑話罷了。”

    “……”

    依然不得不承認的是，惡魔殺手說的話，非常有道理，連凱奇都不知道應該反駁什麼。

    “那麼，我也先去完成我的事情了。”裡恩說道，“你看到克里斯汀娜了嗎？”

    “剛纔領著一批人朝總統府的方向過去了，現在可能在那邊吧。或許有點危險，你應該去找找她。”

    “……這樣子嗎。”

    裡恩點點頭，也沒等凱奇再多說什麼，便在人群中縱身一躍，一轉眼便跳入了眼前的人海之中。

    戰爭，依然在繼續。

    憲兵和人民們，在中國國家的權力象徵機構的大門口，打的如火如荼。

    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即使是現在的裡恩，也說不清楚。

    眼前的戰火，像極了十三年前，一萬穆列尼瓦聯軍朝羅勒堡壘發起最後衝擊的那個畫面——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局面，可比現在要絕望的太多了。

    既然此時的戰鬥無論如何都回迎來勝利，那麼自己應該也不許要再過於在意了吧。裡恩這樣子想著，飛快地越過了眼前的一處戰場。很快，他的身體就已經騰空，到達了彼時的遠端——位於議會大廈另一側的總統府。人民群眾有不少人被擠到了外圍的戰場，無處可去的他們，果不其然也朝這裏發起了攻擊。

    “……哼。”

    惡魔殺手再空中跳躍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身子順勢衝破總統府的玻璃窗，滾進了總統府的走廊之內。

    裡恩從地上站起來，拔出了手裡的刀子，警覺地看向了周圍，此時的總統府安靜的出奇，雖然屋子外面的戰鬥聲幾乎要鑼鼓昇天了，但是府內卻幾乎沒有任何人出現，也沒有任何噪音。裡恩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眼睛裏唯一能看到的動態，就是外面的風吹進來，搖曳著植物的枝條。

    “這都是些……什麼鬼。”

    說不太清楚，但是站在此處的時候，裡恩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彷彿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被某個人故意設計出來的一樣，實在是太奇怪了。

    “……”

    幾分鐘後，他的雙腳還是走到了總統府的辦公室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