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還真是難聽啊。

    裡恩看著謝里安的雙眼，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女人雖然剛開始見面的時候，的確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樣子，但是一說到關鍵問題，還真是一針見血啊。

    “……哈哈。”

    惡魔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苦笑了一聲，然後回答道，

    “不。”

    “哦？”

    面對裡恩這個有些令人意外的回答，謝里安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娜薇看著身旁的裡恩，似乎有一點困惑。

    “嘛，畢竟你前面和我說了這麼多關於黑魔法的事情，這麼多的鋪墊下來，我還求著你把黑魔法給我，那就顯得很不要臉了不是嗎。”

    “我倒是沒有這種想法，裡恩先生。”

    裡恩聳了聳肩膀，輕輕嘆息道：

    “不過也是……雖然我說過了，我是因為要找到黑魔法去救我的妹妹，纔不遠千里來到這個地方……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只有拿到黑魔法書這一個手段了，在此之前……我有些別的想法。”

    “說說看。”

    “……把剩下的七成黑魔法的全部內容，教給我吧。”

    裡恩笑了笑，露出了那副屬於惡魔殺手的，有些詭異的刺客般的表情。

    “既然他們想下令把我的妹妹殺死……那麼反過來，我只要做那些和我之前做的一樣的事情就可以了——把凱洛還有那群資本家殺掉就行了。”

    “……”

    謝里安看著裡恩，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反倒是娜薇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有些焦慮地抓住了裡恩的手腕。

    “等等？裡恩？？為什麼，你這樣子做……是非常危險的！卡塞的那麼多政治人物在場，你不可能地解決他們所有人，就算你是卡塞最強的刺客，你也不可能戰勝那麼多的守衛，憲兵和僱傭兵組合起來的力量！你不是說，你僅僅是從卡塞首都逃出來，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嗎？”

    “……啊，是啊，所以沒有辦法，我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比如說，學會全部的黑魔法。”

    裡恩看著娜薇說道，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似乎在宣告著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沒有人可以改變他這個想法，那是相當大膽的事情。

    “可是，裡恩先生，”謝里安忍不住打斷裡恩道，“你可想過自己這麼做的後果呢？雖然在你看來，或許那些資本家真的已經到了十惡不赦的程度，但是就算你真的學會了全部的黑魔法，將他們殺的一乾二淨，那麼卡塞的政治體系，整個議會都會陷入一片混亂中，國家也會隨之陷入危機。這種情況下，會死多少人，讓多少原本無辜的人失去性命……你可有曾想過？”

    “……”

    說到這裏，裡恩有點啞口無言了。

    的確，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那無疑將會是對卡塞上層建築的一次巨大打擊，失去了如此多重要參政人員的卡塞合衆國，會立刻進入一片舉國上下的恐慌狀態，這種情況下造成的損失和死亡，裡恩能負起這種責任嗎？

    “不用擔心，就算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會有人站出來接管那些資本家的工作。”

    坐在桌前，惡魔殺手抱著雙手思考了片刻之後，緩緩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什麼？”

    謝里安看著裡恩的雙眼，神情嚴肅地問道。

    “你指的是什麼？那群工人階級的組織者，解放者嗎？”

    “是的，夫人，”裡恩說著，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望著屋頂的天花板，喃喃道，“或許這一次，一個時代的更迭，又要開始了。”

    “……”

    聽到惡魔殺手的這番話，娜薇和謝里安都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裡恩在他們看來有點不像裡恩——這個惡魔殺手，似乎沒有了之前的那般銳氣和狂妄自大，無論是提出的想法還是理念，都充滿了一股淡淡的無奈的，妥協的味道。

    “你不是說了，你接受不了解放者的處世態度嗎？”娜薇問道，“他們利用了你，殺害無辜的人，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你不是對這種行為非常反感嗎，現在為什麼……又想著去依靠他們呢？”

    “不是依靠。”

    裡恩淡淡地解釋道。

    “我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瓜葛，我也不會和他們合作。我只是知道，在我完成了我最後的工作後，這群人會接手這個國家的治理問題而已。就算我不喜歡他們的做法，但是也無濟於事——因為世界上是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政權的。無論是他們上臺，下臺，其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骯髒的內情和讓人所不齒的手段，我們不知道罷了。”

    裡恩說著，又看了娜薇一眼。

    “而且……各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他們也沒什麼兩樣。我不也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殺害那些和我沒有任何關聯的無辜的人嗎？”

    “……”

    謝里安和娜薇都沒有在說什麼，惡魔殺手的話並沒有什麼錯，他的想法完全正確。

    謝里安坐在原地，被子裡的茶也已經涼的差不多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對著裡恩又補充了幾句。

    “但是，你覺得你學會黑魔法，需要多久呢？四百年前的那個吸血鬼，花了一年纔將黑魔法融會貫通，而你現在只理解了黑魔法的三成，只有短短的這麼幾天，你恐怕能學會的內容不多啊。”

    “沒關係，我知道你有解決的辦法。”

    裡恩笑了笑，如此說道。

    “如果沒有辦法的話，你早就在一開始說不可能了。”

    “裡恩……”

    謝里恩雙手托住下巴，目光嚴肅而充滿了思索，她應該也在仔細考慮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讓裡恩接受這樣子的現實，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

    “那麼，裡恩，這樣子吧。”

    思考片刻後，這個黑魔法最後的守護者，淡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就這樣子吧，我會把黑魔法最深刻的那部分內容在接下來的三天內交給你，然後你拿著這剩下的黑魔法書離開。具體如何怎麼處著這本書，完全交給你自己來判斷——我相信你是可以作出正確的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