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媽對面一坐，我沒理她遞來的咖啡，直挑話題：“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

    小媽頓時著慌，手裏的咖啡一蕩，溼了她手也澆了茶几好大一片。忙亂地將杯子一放，小媽轉身就走，“我去那抹布。”

    “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加大了聲音，身子也站了起來，果然被我給詐出來了。

    小媽步子僵住了，緊跟著身體發顫，轉過來的臉上一片慘白，是惶恐。

    我發狠忍住，知道此刻我一旦稍微鬆懈一點，那便前功盡棄了。

    “阿……野，我……我還……可……可以這麼叫你嗎？”

    我心裏猛然咯噔，一種奇蹟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怎麼事情和我想的很不一樣。

    看我不語，小媽快速衝來，幾乎是將我扯進了她懷裏。

    我的臉很快溼了，不是我哭，是被小媽給染的。淚水涓涓而下，而且越來越多，就連小媽的身體都抖了起來。

    我心裏已經有些明瞭了，但還是不敢主動開口，萬一不是呢？

    好一陣，小媽緩過了勁，這才放開了我，“對不起，我剛不該那樣抱你的。”

    我還是沒吭聲，小媽這句話不足以讓我做出判斷。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小媽又帶了哭腔，“雖……雖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兒子，可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都知道了？”我抬起頭來，心裏卻莫名鎮定了下來。可不是嘛，我剛醒過來那陣，所作所為，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自己的身份麼？只不過後來有了爛棍主動提出的所為協議，我才自欺欺人地沒去想而已。

    而今，身份被小媽道破，我還呆得下去麼？擺明的鳩佔鵲巢，滋味不好受。

    我有些不大敢去看她，愧疚有點，心痛有點，遺憾更有一點。

    “我可以還叫你阿野嗎？”

    我點了頭，“我本來也叫馬野。”

    我們再次沉默了，或許是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分鐘後，我受不了這份壓抑，主動起了話頭：“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對我那麼好？”

    這是個問題，也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更是決定我今後一切的根本。倘若說開了我留下來，一切照舊；但我一旦離開，我的身份便是問題，不僅公司待不下去，只怕也只能疾走遠遁，什麼救世大業也只能久後再談了。

    “還能為什麼？因為我早就把你當成了一家人。”

    我看向了小媽，她滿臉是淚，本就很淡的妝，此刻也花了。我扯了一片紙巾，遞到了她面前。

    “謝謝。”小媽接了過來，沒有急著擦臉，目光卻全在我臉上。

    我慌張地躲開了，心頭有些虛。

    “剛開始的時候，我是很難過，不敢當著步強的麵難受，只能關在房間裡哭。因為除了我，步強一樣離不開他。後來我慢慢就想通了，是我對不起他，他走都走了，難過也沒用。既然你來了，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他捨不得我和步強難過，這纔有了你。更何況，你很懂事，也很優秀，我又有什麼放不下的。阿野，留下來吧，我不能沒有你，真的。”

    我偏開了頭，忍住眼裏欲出的淚，這才點了頭，隨即怕小媽沒看到，又說了出來：“其實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不只是身份的問題，而是我也捨不得小媽。”

    “阿野！”

    小媽一把抱住了我，而我忍淚的努力也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