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千古一帝
有些人生來就是高貴的,他們含著金鑰匙長大,就算是死,也是昂著高貴的頭顱,驕傲地離開世界。
但是更多的人就像是在汙濁的淤泥中,謹慎而又卑微地露出頭來,享受著那無比珍貴的陽光。
他們永遠也不會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連死都那麼驕傲,就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永遠也不會明白那些富家子弟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太后端坐在那張金鑾寶座上,那張只屬於皇帝宋無相的金鑾寶座上,她神色莊嚴,自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勢,在她旁邊站著二個人,大夏國第三代皇帝宋無相,還有他的那位忠心耿耿二十年的老奴才。
宋無相神色淡然,但是他身後的老奴顯得更坦然了。
蟄伏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老人心裏有著種種難言的心緒,只是新舊倆位主子近在眼前,他也實在不知道改說些什麼好。
“我願意當你的傀儡。”宋無相聲音平靜道,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外事。
太后眼神望去,與之對視,在二十年前算得上出衆的容貌,也在這深宮中日復一日的消減,只剩下如今一臉的雍容華貴。
“你是在討價還價嗎?”太后帶著戲謔問道。
老宦官行了一禮,並不打算出聲就準備避開這勢必會留在史書上的時刻,但是卻被宋無相出聲留住了。
“老周啊,這些年跟在我身後,謝謝了。”宋無相眼神誠懇,不帶絲毫諷刺的樣子。
老宦官看了一眼金鑾寶座上的太后,雙手合在胸前又行了一禮,“能陪著陛下,老臣也是榮幸之至。”
太后沒有打斷這對主臣情深,她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冷冷地旁觀著。
有些事她知道,有些話她不必多說。
老宦官走後,宋無相倒是更放得開了,自顧自地坐到了旁邊,語氣輕鬆地問道:“我很想聽聽,沒了我這個傀儡,文物百官那邊你當如何?”
“我坐在這個地方,就像此刻一樣。”太后輕輕靠在寶座後面柔軟的綢緞上,神色淡然。
“哈哈,真是可惜,朕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比我更適合當個皇帝,只是可惜啊,你是個女人!”宋無相哈哈大笑道,只是最後幾個字卻是咬著牙一字一字說出來的。
這位入宮半輩子的女人,就連她自己可能都忘了自己的姓氏,不過在宋無相登基後,就牢牢記住了那個名字。
武菬!
本名武菬的太后,緩緩坐正,看向宋無相的眼神中無悲無喜,就像是在看一件前朝的古物那般。
“怎麼?難道你還想當那史書上第一個女皇帝?”宋無相死死盯著她問道,臉上滿是輕蔑。
太后站起來,大步離開,就連走都走得那麼姿態威儀,只是走出幾步後她就緩緩停下,頓了一下後道:“要不是老頭說要一命換一命,你覺得你配和我從這裏說話嗎?”
丟下這句話後,偌大的金鑾殿裡就只剩下了宋無相一人,良久之後,被稱作老周的老人才走了進來。
“陛下,夜深了,該回宮歇息了。”老宦官還是一如從前說道,臉上也沒了之剛纔那股子故意為之的冷漠。
宋無相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老人,沒有什麼怒意,反而咧嘴笑著說道:“老周,大夏亡了啊……”
這句話好似用盡了這位年輕帝王的所有力氣,說完他就癱倒在座子上,眼神中滿是空洞,卻不見一絲懊悔。
老宦官仍只是靜靜佇立在一旁,等了片刻後,繼續提醒道:“陛下,夜涼,還是回去就寢吧。”
這句話喚醒了一點宋無相的神志,只是後者睜著眼睛掃視著四周,喃喃道:“大夏,在我手裏亡了!”
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亂作一團,向來各不服氣的文官一脈和武將一列當下竟然齊齊跪在地上,那被稱為文脈砥柱的左丞相更是言辭激昂道:“太后三思,自古以來便沒有此等先例,這要是記在史書中,會被後代萬人唾棄的,萬萬使不得啊!”
身後百官連忙齊呼:“太后三思!”
武菬身披百鳥朝鳳服,薄紗一般的絲綢上,金線來回穿折,那隻金鳳在衣服上顯得流光溢彩,極具風華。
任由百官跪倒,她仍一言不發,百官們說的話她早就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都對自己說過,眼下的情況都曾一一想過,也就不覺得多麼聒噪了。
大臣們都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偶爾還會撇過頭去,和同僚交換下心思,位居最前的左丞相,額頭始終緊緊貼著金鑾殿那質地頂好的花崗石地面,不曾抬頭一絲一毫。
“左丞相覺得,若是拋開遺臭萬年之外,還有別的要說的嗎?”坐在金鑾寶座上的武菬終於說話了,矛頭直指左丞相,她明白,左丞相這隻出頭鳥低頭了,剩下的那些文武百官自然也就跟著低頭了。
“臣惶恐!”已經七十歲的丞相大人,抬起頭滿是驚恐的神色,正準備說些什麼給自己增加點活命的分量,卻聽到高高在上的武菬說道:“看來是沒有話了,既然如此,朕就允你告老還鄉。”
這回這位姓左的丞相臉上纔是真的慌恐了起來,還沒等說話,就聽到武菬語氣輕淡道:“還不快謝恩?”
方在還意氣風發的老人,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癱坐在地上,在其身後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蟬,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像剛纔那樣出聲齊呼,此刻可以容納千人的金鑾殿上落針可聞。
太后三思?
武菬心中冷冷笑著,爲了這一天,她夜夜沉思!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在今天,史官就會在史書上寫上一個從來都沒有寫過的詞,女帝!
從此刻開始,大夏國的皇帝就不再是宋無相了,而是她這位前無古人的女帝!
不出三日,大夏不再叫大夏,而是更名為大周!
不出一旬,上千匹運送信件的快馬,上萬只傳信的飛鴿都會將這些告訴天下,到時候就算是在地裏安分種地的莊稼漢也會納悶地說道:“咋個就成大周了呢?”
而離廟堂千里之外的江湖中,這道訊息宛如驚雷一樣瞬間蔓延開來,無數能人志士都打著反周復夏的名號起義,一時間血雨腥風……
黃玉城城頭,黃嘯和蕭婉月站在瞭望臺上,全都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徐煜朝這是在做什麼。
蕭婉月抬起頭望著越下越大的雪花,她眉頭緊皺,在她的感知下,倆人並非力竭不起,攻城機上的倆道氣息都很平穩,但卻遲遲沒有動靜。
大雪已經淹沒了倆人的身影,在城牆望攻城機,都是白茫茫一片,哪裏有什麼人影和刀劍。
雪地裏探出一個人頭,他轉身四顧了一下,發現四周白茫茫一片,頓時笑了起來。
另一個人頭要是在雪裏撲騰出來,“吵什麼吵,好不容易睡著的。”
老國師根本不理會徐煜朝,反而越笑越大聲,更是喊道:“哈哈,舒坦!好久沒睡這麼爽了。”
徐煜朝實在躺不下去了,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雪,看了眼還半坐在地的老國師,開口道:“走啦,有緣回見。”
“等下!這黃玉城怎麼辦?”老國師也站起身,搖了搖頭,頓時落下大片雪。
徐煜朝轉過頭,想了想,然後轉身低頭在雪地裏找尋東西。
老國師頓時面色一黑,無奈地說道:“你這太貪得無厭了吧?”
徐煜朝正好從雪裏找到了那把“涼山”,又是一陣翻騰,又把那個很不上檔次的木劍鞘找了出來,重劍歸鞘後,他纔來到老人面前。
“黃玉城啊,雞肋雞肋啊。”說完徐煜朝哈哈一笑,轉身下了攻城機。
老國師渾身一震,本就赤膊的他身上再無一點雪影,他隨手抓起一旁的斷刀回頭岸,苦笑一聲,他發現自己找不到刀鞘了。
“有意思,看來回頭要給陛下說一聲,得去大夏逛逛了。”老人望著徐煜朝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城牆上的人看到緩緩而歸的徐煜朝,心裏都是鬆了一口氣,方纔他和東越那個老人的所作所為,估計對面東越也都是提心吊膽的。
徐煜朝倚著城牆,看著蕭婉月和馬不封等人從城牆上下來,倒是沒有出聲說些什麼,馬不封剛來到他面前,伸手拍了他一下,說道:“徐小子,可以啊,簡直是深藏不漏啊!”
徐煜朝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倒下了,之前的瀟灑離開全是裝的,再加上手裏提著的重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忙把他背起來往府上去。
漸漸清醒意識的徐煜朝揉了揉腦袋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是在劉章府內,身邊便是蕭婉月和馬不封后,瞬間放下心來。
和老人傾力一擊後,他手中的“涼山”倒是小勝一招老人的“回頭岸”,之後二人直接躺在雪地裏也絕對不是興趣所致,的確是因為筋疲力竭,實在無法走動纔會出此下冊。
徐煜朝微微一笑,這一次雖然很不輕鬆,但是收穫也是頗豐的,不僅東越的山河令到手了,而且還意外的得到了一把重劍“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