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臉色有些頹勢，二者的差距比想象的要大，即使是用折損壽命的手段，也同樣沒有拉近差距。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你也心知肚明，幹嘛還要斬盡殺絕呢！”老人有些悲愴地說道。

    屠戶漢子冷笑一聲，“我是個殺豬的，跟我說這麼多幹嘛。”

    老人看了眼被屠戶踩在腳下的判官筆，目光遊離間被屠戶也是瞧見了焦點，腳尖輕點，將那隻判官筆在腳掌下不斷的滾動。

    “我給你個機會，你用筆將自己的眼睛戳瞎，我就放你一馬。”屠戶漢子竟然將腳下的判官筆踢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低頭看著地上沾滿灰塵的判官筆，最上面而且還有著一絲粘稠的東西，想必應該是屠戶腳底蹭下來的。

    屠戶並不著急，好整以暇的等著老人，他不介意老人拖沓點時間，反正他自有方法找到那個正在逃跑的公子哥。

    老人同樣打得是這個主意，他並沒有想著今天能夠活下來，只是儘量為身後的少爺爭取點時間罷了。

    老人猶豫了半天，還是拿起了地上的判官筆，看著上面髒兮兮的筆頭，他舉起後又放下了，最後還是將筆放在了眼前。

    手掌拿著判官筆一點點的接近眼睛，還不等老人真的戳瞎眼睛，許華竟然一閃來到了老人的面前，一把奪過判官筆，隨手一甩，判官筆暴射而出，以迅雷不急掩耳速度射向屠戶。

    屠戶大驚，手中的殺豬刀連忙擋在身前，叮的一聲，判官筆被彈飛出去，整隻沒入一顆樹幹裡。

    “我說你，打架就打架，咋還喜歡耍些攻心計呢？還要不要點臉？”許華臉上盡是不屑的神情盯著對面的屠戶漢子。

    老人掃了下突然出手的許華，剛要出聲道謝，誰知道許華一回頭又把老人罵了個劈頭蓋臉，“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一個老頭了，好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啊，讓你戳瞎眼你就戳瞎眼，咋就這麼聽話呢？”

    一頓話把老人罵的面面相覷，屠戶眼神一凌，他這才注意到在不遠處並沒有刻意隱蔽氣息的徐煜朝等人，個個不可小覷，他不由開始思量究竟該如何選擇了。

    是戰還是暫避鋒芒？

    許華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我說你不是要打架的嗎？倒是打啊！”

    屠戶眼神望向不遠處正在觀戰的徐煜朝和馬不封等人，意思很是明顯，許華搖頭說道：“放心，他們絕對不是出手的，我說你磨磨唧唧的，到底是不是個爺們？”

    “這位大俠，救命之恩日後必定報答，我……”老人還沒將那句我先走了說完，許華轉身沉著臉說道：“誰說我是爲了救你的？你也配我救？”

    “我就是單純地想打架，你跟我打，你也得從這看著，明白嗎？”許華先是指了下屠戶，又是指了下老人，語氣極其囂張。

    “小子，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不要以為有幾把刷子，就想要學那些性格怪癖的……”屠戶話沒說完連忙一驚，沒想到那邊許華竟然閃身已經一拳轟擊了過來。

    屠戶被許華一拳打退了幾步，許華揉著手腕有些皺眉道：“真是聒噪！什麼事不能打完再說嗎？”

    屠戶不再說話，手中的殺豬刀轉了下，這次他竟然先手出擊，那把像是一面餅一樣的殺豬刀在他的手心中快速的旋轉，隱約間能聽到一絲呼嘯聲。

    許華見著快速逼近的屠戶，不急不緩地抽出身後揹着的那把傘槍，一槍直接刺向衝過來的屠戶漢子，漢子自知手上兵器太短，當即側身躲到了一邊。

    “花裏胡哨，竟整這些沒用的，讓大爺試試你究竟有多少火候，能當這個人屠！”許華將傘槍立在身前，看著一旁虎視眈眈的屠戶狠狠說道。

    “有本事就來試試。”屠戶顯然沒有許華那種嘴上功夫，只是簡簡單單的回答，不過知道了許華的兵器後，他選擇防守，看準時機再出手。

    對面的傘範圍太長，自己憑藉一把殺豬刀想要近身難度頗大，倒不如等待對方先行衝過來，自己則是看準破綻，一擊致命！

    許華沒有想這些，自從跟著徐煜朝，他就沒怎麼動過手，只要自己一提比試，徐煜朝不是耍賴認輸，就是認慫喊著什麼許華天下第一。

    再加上小道士宋山水加入了進來，雖然後者的意圖明顯，就是奔著蕭婉月手裏的道家祖符，但是就連許華都能看出來宋山水的目的絕對不止這一個，更何況洞悉人心的徐煜朝和馬不封呢。

    徐煜朝看著滔滔不絕的朱七，忽然間記起自己曾經在一次執行任務時遇見的那個小女童，也就八九歲的樣子。

    被人欺負了也只敢自己在沒人的地方抹眼淚，真像小時候的自己。

    但那個時候徐煜朝身受重傷，嘴巴被人用劍所傷沒法說話，他就陪著那小女童坐了一下午。

    還把原本買給自己的一把糖都是給了小女童，那可是買的最好的糖！結果自己一個沒吃。

    那個小女童也像眼前的朱七一樣，小嘴就不停歇，讓徐煜朝沒想到的是小女孩朱七竟然和他談論起女人來。

    “你覺得那男人婆好看嗎？”朱七附耳小聲說道。

    徐煜朝眼神掃了下一旁正在安靜餵馬的袁英，回道：“還行。”

    “我跟你說哈，你不是女人不知道，以後你可千萬不能找這樣的。”朱七很是嚴肅的勸道。

    徐煜朝頓時被她逗樂了，他們女人？徐煜朝打量了眼朱七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口，搖搖頭沒有說話。

    但這落在朱七的眼裏，則以為徐煜朝不信自己說的，連忙繞道徐煜朝面前，繼續道：“真的真的，我們村就有一個，那男的差點被女的打死！可慘了！”

    “你們村？你不是應該在那個地方長大嗎？”徐煜朝好奇地問道。

    他頭一次聽一國的公主用我們村來形容自己。

    朱七搖搖頭，“我六歲多就被送出去了，直到十多歲纔回去。”

    徐煜朝點點頭沒有多問，畢竟旁邊就是東越的護國大將軍，要是說出來朱七的身份，他也不敢保證能活著帶朱七回去。

    自己肯定是沒那個面子保住朱七的。

    看著本來興致勃勃的朱七有些低頭喪氣，徐煜朝笑著逗她：“這是咋了？想起辛酸往事了？”

    朱七本來想說什麼，只是看到一旁袁英已經喂完馬了，也就沒說什麼，在徐煜朝身邊坐下自己想自己的。

    徐煜朝也樂得清靜，他明白朱七相較於尋常人，有著很多不一樣的經歷，可說來說去，朱七總歸還是一個十五六的女孩。

    至少在徐煜朝眼裏是這樣的。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有點心事，或是因為情，或是因為家，都實屬正常，可是要揹着國家大事，可真的就有些過分了。

    只是這些事情，都和他徐煜朝有何關係呢？

    江湖兒女，向來生死自負，更何況心呢。

    馬肥人穩！

    吃飽了的馬，人坐起來果然穩，朱七有點困了，在徐煜朝的懷裏東倒西歪地睡著，天氣嚴寒，風大，真要交談都要喊著才能聽見，所以臨近黃玉城，徐煜朝他們都沒有交談幾句。

    袁英勒了勒手上的韁繩，一行人並排而立，“徐大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就送到這裏，祝你們一路順風。”

    徐煜朝抱拳致意，衝着袁英和身後的幾個護衛一一抱拳，“書上也說，人生何處不相逢！諸位別過！有緣再見。”

    袁英等人一一抱拳回禮，只是袁英的眼神大多落在徐煜朝身前剛睡醒的朱七身上。

    朱七昏昏沉沉睜開眼，看著黃玉城，忽然高興起來，全然不顧袁英等人，催促著徐煜朝快點進城。

    徐煜朝衝着眾人無奈一笑，便是策馬趕往黃玉城城門，徐煜朝在黃玉城也算是家喻戶曉，自然早早有人認出，隨時等待徐煜朝進城。

    袁英幾人調轉馬頭，往回走去，只是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響起朱七的話。

    “嘿男人婆，你知道我是誰嗎？”朱七得意地坐在馬上衝袁英吆喝道。

    袁英聽到這個稱呼，連頭都沒轉，像是壓根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

    “我是朱七！朱無敵是我爹！”朱七見袁英不理她，直接把身份喊了出來。

    袁英瞬間停住了馬，一直沒有回過頭的臉上有著一抹兇狠，他衝着離他最近的那個護衛遞了個眼色，後者頓時明瞭，一個眨眼之間，抽箭拉弓，等到袁英回頭之時，箭已離弦，直奔朱七而去。

    護衛射來的那根羽箭正被朱七夾在手指間，箭尾還在震顫著，可惜被兩根手指夾得結結實實，根本無法再往前一分。

    那邊的袁英臉色不善的看著朱七，一旁的徐煜朝只是袖手旁觀著看著並沒有任何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倒是手上夾著根羽箭的朱七笑的最歡，已經略有秀氣的眼眸滿含笑意的看著他們，一臉的得意。

    “現在是不是後悔地想死的心都有了？”朱七哈哈大笑道。

    袁英正準備策馬出擊，手中馬鞭狠狠抽了下馬尾，身下馬匹頓時就要衝出，結果只見袁英被一股大力甩向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