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多紛擾怕，時不時就可以見到一些因為生意買賣起爭端的，但是這些人大多也僅限在嘴皮子上打架，很少有真正動手的，收徵這裏的將軍一來到就下了一個死命令。

    幹什麼都行，殺人放火打架鬥毆，丟出城。

    徐煜朝當下也有些犯愁了，將銀子都給了那酒肆夫婦，現在身無分文，就連一把趁手的傢伙都沒有，當然他絕不後悔，能發現那個地方絕對值那些銀子。

    但是現在該怎麼掙些銀兩呢？

    思前想後間，忽然身後一人猛不丁撞在了徐煜朝的身上，只是一瞬間徐煜朝就笑了起來。

    真是餓了就有饅頭，困了就有人伸過來枕頭。

    剛纔那人雖然言語道歉，但是剛纔徐煜朝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口袋被他掏了一遍，於是他找了個布袋，然後在地上找了些石子裝了進去，專門怪在腰間就等著魚來咬鉤。

    果然還沒走幾步就有有個看著不大的孩子搖晃著走了過來，是個小乞兒，手裏還捧著一個碎了邊的碗，小乞兒蓬頭汙麵也看不出來是男是女，上來就可憐兮兮的拽著徐煜朝的袖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徐煜朝，手裏的瓷碗也是高高舉起來。

    “叔叔，給口吃的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徐煜朝看著小乞兒高高舉起的瓷碗，也剛到自己的胸口，徐煜朝搖搖頭不說話，小乞兒還是很知趣的自己跑開了，徐煜朝搖搖頭，他當然發現自己腰間的那袋石頭不見了。

    一直跟在小乞兒的身後，一直到了一個很是偏僻的小巷子裡，小乞兒纔是停了下來，開啟袋子以後看著裡面黑乎乎的石頭頓時傻眼了，只是聽到有人來，瞬間就把袋子藏在了身後。

    一個嘴裏叼著個黃金菸斗的老頭走了過來，看到了小乞兒，冷哼一聲，從嘴角噴出來一道煙霧吹在了他的面前，小乞兒頓時被嗆得咳嗽，只是連忙堵住嘴巴不讓自己咳嗽出來。

    “拿出來吧。”老頭沙啞的聲音響起。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在巷子裡迴盪，老頭一巴掌就扇在了小乞兒的臉上，他剛纔竟然看到了她竟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什麼東西！你委屈什麼？要不是我你早不知道死哪裏了！”老頭一伸手，壓低聲音說道：“拿出來！”

    小乞兒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怯生生的將手裏的那袋石頭遞給了老頭，老頭這才露出一絲得意神色，接過袋子後就是笑了起來。

    掂著分量，不輕！

    只是開啟了袋子以後，老頭身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呆了一下後，那袋石頭就被狠狠地砸在了小乞兒地臉上。

    徐煜朝在倆人上面的屋簷上看著這一切，他不會出手，因為他還沒看到全部的前因後果。

    “厲害了！敢給老子耍心眼了，成心逗老子呢！”老頭氣急敗壞道，嘴巴里的黃金菸斗被他攥在手裏，一下下往小乞兒身上招呼。

    “別打了別打了，我再去偷我再去偷不行嘛。”求饒的小乞兒漸漸哭了起來，只是老頭手裏的菸斗仍是沒有停下，小乞兒只感覺到臉上有些溫熱，接著才聞到那血的腥味，只是她不敢去擦，她死死抱著腦袋躺在地上。

    “喂，打夠了沒有？”徐煜朝從屋簷上跳了下來，有些厭煩的問道。

    “你是誰？”老頭被忽然出現的徐煜朝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問道。

    “怎麼？知道我是誰就得死，你確定你想知道？”徐煜朝有些玩味地問道。

    “少嚇唬我，我在這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你，少它媽地唬我。”老頭也不是善茬，把菸斗插在腰間，接著就在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看樣子算是一把不錯的匕首。

    徐煜朝實在懶地多看老頭，把目光又看向那邊躺在地上的小乞兒，渾身抽搐，看樣子應該還有命在。

    一直在屋頂看了半個時辰，徐煜朝才跳下來的，對於這些牽扯到善惡的事情，他向來不會武斷，而是會像現在一樣直到看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纔會出手。

    因為只有這樣纔不會心懷愧疚，他寧願浪費這幾個時辰也不願意再帶著愧疚活個幾十年了。

    他會如此還得說那個路過山野時遇到的那戶獵戶說起。

    那是在遇到山野中那酒肆夫婦的前不久，自己正好路過一間木屋，屋裏的是獵戶一家，獵戶的妻子難產死了，只有一箇中年人和他的一個兒子。

    那天路過的時候，那個一臉嚴肅的獵戶正在門口拿獵刀削著一根木箭，自己路過實在餓得要命，便是來到他面前要買些水喝，獵人一直在這深山野林中，哪裏和外人打過交道，於是進屋就拿出來一塊兔子肉給他。

    他也留下了一塊銀子給獵人，獵人雖然沒有出去，但還是喜歡的很，便是又送了一些肉給他，倆個人就此分開。

    有的時候徐煜朝都在想，若是沒有之後的再回去，那麼自己都可能不會那麼愧疚。

    只是走著走著，徐煜朝忽然發覺自己越走腿越重，他這才明白自己中毒了，而自己唯一吃過的東西便是獵戶給的那些肉。

    整整調息了一天一夜，徐煜朝才堪堪壓下去體內的毒，只是他越想越氣，萍水相逢而已，自己也給了回報，這獵戶卻要下毒給自己。

    若是留著這樣的人在世上，在這深山老林中就如此，若是再出去又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思量了一下後，徐煜朝拿定主意，回去解決了獵戶。

    剛回去獵戶正好出去打獵，整個屋子裏就只有獵戶一個小兒子在屋裏，徐煜朝還是不忍心讓一個孩子去目睹將要做的那些，於是一掌拍暈了孩子，只是剛巧的是獵戶正好回來看到了這一幕，毫不遲疑的搭弓射向徐煜朝。

    區區一個山野獵戶，哪裏是徐煜朝的對手，不但抓住了獵戶射來的箭，而且還把獵戶親手削的箭插在了獵戶的身上。

    等到獵戶的小兒子醒來，徐煜朝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原來獵戶真的沒有害他的心，只是這個小孩子調皮，將肉給換了位置。

    那肉本就是給山裏的狐狸準備的，都直到狐狸精，所以那肉就算是獵戶只看都看不出來區別，只是眼下獵戶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徐煜朝帶著獵戶的小兒子趕路，幸好在附近的村子裏找到一個願意收養孩子的，要不然有那個孩子跟在徐煜朝身邊，便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究竟做過什麼。

    從那以後，徐煜朝不再像以前那樣，見到恃強凌弱的必會出手，就像是當下，他寧願站在屋頂上袖手旁觀半個時辰也不會輕易下去打殺了老頭，因為那種愧疚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承受不起的。

    看著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乞兒，徐煜朝總是回想起獵戶那小兒子站在自己面前，天真地看著自己，蠢蠢地問自己：“他爹去哪裏了？”

    而那個時候也是他最愧疚地時候。

    “我只說一次，身上有多少值錢地東西都放在地上，然後趕緊滾。”徐煜朝衝着老頭冷冷說道。

    聽到徐煜朝是爲了財來，老頭頓時硬氣了許多，好似腰板都挺直了些，只見他輕聲說道：“既然好漢也是生活所迫，沒關係，這裏是十兩銀子，我就當今天沒有見過你，如何？”

    徐煜朝看著老頭向自己遞過來的銀袋子，一掌拍出老頭便是撞在牆上直接暈了過去，他走到老頭身邊，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包括那支金菸斗和那把看著不錯的匕首。

    “還能站起來嗎？”徐煜朝將收來的銀子都放在懷裏，然後問道還躺在地上的小乞兒。

    小乞兒倒也有骨氣，沒吭聲自己站了起來，擦擦嘴角的血跡，旋即就低頭找自己的碗，看到已經被老頭摔碎了，有些難受，便是一句話不說往外走去。

    徐煜朝見此，剛要出聲，只是忽然想到一事，便沒有張口，而是身形一躍不見了蹤跡。

    小乞兒也不管徐煜朝究竟有沒有跟著自己，只是繼續在大街上要飯，但是本就是兵荒馬亂的時候，誰家也沒有餘糧，小乞兒便是被推搡著，咒罵著攆得東竄西躲得，也沒見要來一顆銅錢。

    路過城裏最大的包子鋪，那白麪的香氣讓小乞兒肚子咕咕直叫，但是自己一分錢沒要到，今天還捱了一頓毒打，小乞兒有些灰心喪氣，低著頭離開了包子鋪。

    小乞兒回到自己的老窩，那只是一家大戶人家和隔壁的一個小過廊，也就是上面的屋簷修得寬了些，她便找了些稻草鋪在這，就算安了家，自然是四面漏風，但是還能擋雨小乞兒就已經很滿意了。

    而且這裏一般不會過來什麼人，也不會有人看她在這不順眼找事，就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餓得難受的小乞兒，雙手緊緊勒著肚子，然後閉上眼打算硬生生熬過去，只是忽然一陣香氣飄到了她的鼻子裡，她很清楚那是包子的香氣，因為她回來的時候專門聞了好幾遍。

    小乞兒閉著眼又是好好聞了好幾下，忽然意識到這香氣好像就在自己身邊，於是一睜眼，發現自己面前竟然放著三個熱騰騰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