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涉世不深，哪裏看得清楚眼下的形勢，也只是心裏暗暗有些惶恐，只是想到剛纔摸過的那一百兩銀子，頓時心裏又多了一絲竊喜。

    不過也只是一絲而已……

    在少年渾然自得的時候，老頭瞧了一眼自己這個傻徒弟，微微搖頭後繼續盯著徐先生那邊，不過看著看著嘴角也是浮現了笑容。

    有個傻徒弟也好，這輩子不虧！

    年輕書生睜大眼睛瞪著婦人，眼裏的淚水最後還是流了下來，天底下什麼淚最苦，正是無聲下的眼淚，對於男人更是如此。

    婦人此時心裏哪裏還看得見這些細枝末節，只是一心想要活命，見到書生實在不聽話，只好陪笑著彎腰對徐煜朝說道：“大人高抬貴手，這次是小兒沒教好，惹了大人，要是錢不夠，我這還有。”

    說著婦人又是準備從懷裏拿出來銀兩，結果這次卻被徐煜朝叫停了。

    “你要是覺得錢能買你兒子的命，那儘管拿，我倒要看看你兒究竟能值多少錢？”

    聽到徐煜朝的話，婦人頓時不知所措，那伸在袖子裡的手更是不知道要不要往外拿銀子，只好把眼神看向一旁的老供奉。

    老供奉本就很嫌棄婦人身上那種囂張跋扈的性子，事事用錢解決，事事用錢去看，要不是爲了圖個安穩，他哪裏願意和這母子二人多說一句。

    但是既然當了供奉，於情於理都是要幫的，只是老供奉剛要說話就被徐煜朝打斷了。

    “這件事到此結束，多說一句，有的時候錢真的很重要，但是更多的不過是處理那些小事，而錢真正處理不了的纔是真正的大事。”

    說罷徐煜朝起身走了回去坐下，老頭眼神一直在其身上，見此話不多說，舉起手中茶杯，以茶帶酒敬了他一杯。

    見到老頭如此，徐煜朝也是笑了笑，同樣舉起茶杯回敬，只是在喝之前，看著有些害怕的少年郎，不由打趣道：“等會銀子別忘了分我一半！”

    少年郎本就緊張，哪裏聽得出來是玩笑話，當即有些惶恐地說道：“銀子都給師父了，師父說得算的。”

    徐煜朝將目光看向老頭，後者一臉認真，就當老頭準備出聲時，徐煜朝撲哧笑出聲來，老頭這纔跟著笑了起來。

    “還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呢？”

    老頭連忙擺手道：“算不得前輩，弊姓姜，姜尚。”

    “姜前輩，真是有福氣呀，有個這麼好的徒弟。”徐煜朝真誠地感慨道。

    本以為師父會擺手說些哪裏哪裏之類的客氣話，不過這次少年郎竟然沒有聽到，只見老頭笑著不說話，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嚼得極香。

    徐煜朝同樣吃著糕點，心情也是不錯，想著自己遠在蒼南的許飛，公孫明朗等人，臉上同樣笑得燦爛了些，心裏很是傲慢道，得意個屁，老子還有兩個呢！

    那邊少年見此一聲不吭跑出了茶樓，而婦人看著老供奉起身，這才起身，只是沒想到老供奉竟然走到了剛纔那桌人的面前，輕聲問道：“還沒請教名號師從。”

    徐煜朝不急不緩地把手裏的茶喝完後，才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蒼南許華是也！”

    老頭面色微變，不過瞬間就是恢復如常，那邊孩子不知道徐煜朝的真名，自然沒有任何反應，老供奉見此點點頭，只是說了聲山高水遠便是告辭了。

    想著那句山高水遠的意思如何，看著老供奉和婦人離去的身影，徐煜朝懶得多想，繼續閒吃慢飲，等著那位朝廷大官。

    日子悄悄過去，冬未走，春未來的時候，日頭一過就顯得有些冷了，好在茶樓都是免費加水的，喝上一壺暖到心和胃的熱茶，很是安性，不讓人因等而煩躁。

    老頭又往外看了看，半個時辰下去了，要是那位朝廷大官再不來的話可就要日落西山了。

    自古當官的下來都是迎著朝陽來，踩著夕陽回，這回倒好，一直等到快黑天了也沒見到人影。

    徐煜朝倒是不著急，反正去威龍閣這件事也急不來，單一個落鳳山還不太穩當，還需要更多的助力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老頭那邊更是不著急了，自己師徒二人下山的目的就是眼前的徐先生，況且姜尚的行事風格從來不是那種拘泥之輩，實在跟丟了那便回去，大不了就是一頓責罰，最差不過是光蛋離開落鳳山。

    不過如此！

    就在徐煜朝和姜尚各自悠然喝著茶的時候，桌子上的糕點早就被少年郎橫掃一空，看著少年郎那仍似不飽的眼神，不由笑著問道：“小子姓甚名誰？”

    “姜不二。”

    “同姓？”徐煜朝看向老頭好奇問道。

    徐煜朝什麼意思，老頭自然知道，只是自己這個徒兒確實和自己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所以他也只是搖頭回道：“是啊，也是巧了，真好一個姓。”

    徐煜朝點點頭繼續問道少年：“點心好吃不？”

    “好吃！”

    “吃飽了沒？”徐煜朝繼續問道，少年摸摸肚子沒說話。

    “還不飽？等會買點帶走？”

    少年連忙開口道：“不買，這邊太貴了，這錢都能在外面買上好幾斤肉了！”

    一番話引得徐煜朝和姜尚二人哈哈大笑，姜不二哪裏知道這些，一臉茫然地說道：“我說錯了？”

    徐煜朝二人同時笑著搖頭，少年更加疑惑了。

    “來啦！來啦！”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喊聲，一時間茶樓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探頭看去，更有的急忙下樓，就是爲了看看這朝廷大官究竟什麼樣子。

    老頭本想起身前去，只是見到徐煜朝仍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剛剛抬起一寸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只是看著徐煜朝並不似假裝般淡定，於是好奇問道：“徐先生不好奇大官什麼派頭什麼樣子？”

    “不都是人樣嘛，派頭嘛大多不過是金銀為最，沒啥看頭。”

    徐煜朝說完看著一旁正伸長脖子往外看去的姜不二，笑了下便是起身道：“總歸少見，那就多看看好了。”

    說話間二人擠下茶樓，沒想到樓下也是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任何一點大官的樣子，徐煜朝見此對著老頭說道：“姜前輩有沒有興趣再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