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世事難料
朱無敵麵露沉色,瞬間就是吐出一口鮮血,身旁的吳修見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道:“陛下放心,我這就去回往,您儘管去攻下東越即可。”
朱無敵點點頭,狠狠擦乾了嘴角邊的血跡,“有勞了,吳修。”
“不要忘了,那也是我的侄女,必當全力而為。”吳修轉身就要離去,卻聽到身後朱無敵喃喃說道:“是不是我真的錯了?”
“當皇者,自然都想著一統江山,不過成王敗寇罷了。”吳修停下腳步,明知道後者心境已經出現了紕漏,可是隻是簡單勸慰後就離開了。
有些事,尤其是心上的事,外人事勸不了的,唯有自己看破。
“來人,全力攻城,三天之內給我攻下這座城!”
一聲令下,頓時百萬大軍迅速出擊,可是對方畢竟是東越皇城,是那用了百年才修繕完成的,又豈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攻下的。
戰火連綿三日之後,東越皇城的城牆上不說有著多少殘破,但是最下面的縫隙裡,都是鮮血凝固後的血跡,看著都讓人遍體生寒。
很快問題就顯現了。
朱無敵看著眼前十人,一時間有些怔怔無語,雖說百萬大軍聽著足夠用車輪戰術去破開那座厚重的城門。
可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之前的軍糧也只是堅持了一天就已經乾乾淨淨了,而隨後的糧草也已經被大夏開始斷絕了。
不用說也知道,現在的蒼南是腹背受敵,東越攻不下,身後的大夏卻是勢如破竹,不用多久,看似很驚人的百萬大軍,很快就是一個唬人的東西了。
“今天攻打不下,你們就陣前自刎吧。”朱無敵有氣無力地說完後揮揮手,等到眾人退去後,他竟然開始緩緩喝起酒來。
一口一口不急不緩地喝著,很快一罈就見底了,朱無敵醉意仍是少,也懶地再起身去重新拿一罈,直接仰頭倒下後,就這般一動不動地躺著。
一直到第二天地清晨,朱無敵就這般發了一晚上的呆,結果之前那十人果然一去不復返,他就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搖搖晃晃走出營帳,外面皆是一張張看著他的面孔,朱無敵笑了一聲,環視一週後開始往前走去,推開眾人,一直走到東越皇城的城牆下,而在城牆下則是堆積瞭如山一般的屍體。
屍山的高度都要有一半城牆告了,就連那城牆之上好似也是無數死屍堆積,更有甚者在屍山中還有不少來自東越的衣著,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究竟打的如何激烈,可是,最後還是沒有攻下這座皇城。
身後仍有許許多多的蒼南將士都在無聲看著他,朱無敵愣了一下,竟然對著四周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大步走向那東越城門。
很多蒼南將士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淚,更多的還是大聲呼喚著皇上,可是朱無敵腳步不見一絲停頓,他知道眼下戰局是真的沒有一點的勝算了,與其這樣,倒不如用自己一命去換身後上萬兵士的性命。
“我,蒼南皇帝,現在甘心為東越國囚徒,懇請東越將士開啟城門。”
根本無需傳達,本就站在城門之上的袁英當即面有疑惑,不過看向身旁的老國師,後者也只是點點頭說道:“據我所知那朱無敵雖然有功夫在身,可是還不至於是萬人敵那樣的角色。”
還不等他二人考慮,城門之外響起一連串的兵器響聲,蒼南所有將士將手裏的兵器全部扔掉,每一個都半跪在地上目送他們的皇帝去當敵國俘虜。
很多人都知道,朱無敵這麼做是很仗義的,若真是朱無敵最後失心瘋一般非要拉著東越來個魚死網破,東越那道城牆是擋不住的,只是攻下了又能如何?
死的死傷的傷,想靠著幾萬人就在這遠隔千里的外國建立新的蒼南?難上加難。
朱無敵想了一晚,最後還是沒有忍心去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朱七現在生死未卜。
若是真的用將士的屍體填平城牆,那接下來也是擋不住黃雀在後的大夏,所以他寧願讓東越儲存些實力,這樣朱七哪怕真的落在了大夏的手裏,至少還有些價值可以繼續活著。
唐龍潭陪著袁英來到城門前,守城兵自然早早就開啟了城門,就算他朱無敵有些詭計,但身後那上萬兵將齊齊棄茅也足以讓人信服。
“朱無敵!何苦來哉!”唐龍潭有些痛惜道。
哪怕現在是東越守住了,仍是沒有半點值得高興的,那之前早早戰死的兵將現在可還混在城牆邊上,屍骨未寒,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
要沒有大夏的忽然的坐收漁翁,東越可能就已經是一個歷史了。
“成王敗寇不必多說,我朱無敵甘心成奴,但是不是現在,我女兒還在蒼南!”朱無敵面不改色,或者在袁英眼裏,說面無表情更合適一些。
人生就是這樣,大起大落間,得失全無,或是滿堂富貴,不過似乎大喜或大悲都容易讓人亂了心性。
“我好奇一點,你明知道大夏極其有可能如此,為何還要和我東越開站?”袁英對著朱無敵沉聲問道。
眼下雖然形勢反轉,暫無亡國之憂,但是不遠千里的大夏仍是虎視眈眈,若朱無敵一心尋死,估計整個天下就只會剩下一個大夏。
“押下去,等我回去再好好審問。”袁英命令兵士將其帶下去。
其實不用人看,朱無敵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他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朱七的下落。
唐龍潭看了眼身邊的袁英,輕聲感嘆道:“若不是有你的這幾天堅持,我想東越可能真的要沒在我的手裏了。”
“世事難料,其實有些時候我也想過放棄,但是幸好有唐爺爺在身邊,真的謝謝您啊。”袁英眼神中充滿了笑意,看像這位宛如親爺爺一樣的人。
唐龍潭笑著撫了撫鬍鬚,然後忽然開口問道:“那這回是不是就該睡個好覺了?”
“嗯,是有點累了,不過還是要把眼前處理妥當了。”袁英眼神看下城外跪成連綿一片的蒼南兵將說道。
徐煜朝點點頭,繼續喝酒,看著天上有些慘白的月光,突然說道:“現在看月亮和那時候抬頭看的其實差不太多。”
蕭婉月聽言皺了皺眉頭,明知道要說的話不中聽,可還是問出了口:“倪苳的事其實我也有責任的。”
“好了,我不想聽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徐煜朝揮揮手打斷了蕭婉月的話,大口喝了口酒卻被嗆到了,頓時咳嗽的厲害。
蕭婉月連忙幫徐煜朝捶著背,一邊捶背一邊道歉:“怪我怪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以後我再也不提了。”
徐煜朝眼神一凌,擺擺手示意後者不用幫忙了,聲音不自覺地冰冷道:“有些事過不去,會一直留在心裏,但是現在我不願意再提起。”
蕭婉月聽見這話後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輕嘆了一聲,“是啊,也就倪苳這樣的女人,才能降得住你這樣多情種啊。”
徐煜朝悶聲喝酒沒有接話,很多話再講已經沒有意義,畢竟人死便再不可能復生。
倆人都是沉默不語,那邊火堆上的火苗越來越小,最後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火星,蕭婉月沒有睡意,而徐煜朝更是越喝越清醒。
似乎倪苳這個名字,那些回憶一旦被翻出來便會像星火燎原一般,全部在腦海中復甦起來。
那些一同說過的話,一同做過的事,一同賞過的月都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之中,都說酒是忘憂水,可是為什麼他徐煜朝卻是越越清醒,越喝記起來的越多呢!
看著眼前的蕭婉月,徐煜朝也知道倪苳的事其實並不關他的事,她也只是被迫無奈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在徐煜朝看來,甚至連蕭婉月對於自己的喜歡中都包含著一絲愧疚在裡面,這也是讓徐煜朝最煩惱的一件事。
蕭婉月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久久無語,這般無話可說的情況下,徐煜朝手裏的一壺酒很快就見底了,沒有了酒喝的徐煜朝覺得沒有待下去的意思了,起身就準備回去睡覺,一直沒有說話的蕭婉月卻是出聲叫住了徐煜朝。
“其實倪苳還沒有死。”
徐煜朝頓時覺得之前喝的酒全部清醒了,眼神極其冷漠的看向蕭婉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蕭婉月抬起頭,直視徐煜朝的臉,但是揹着月光的徐煜朝,她只能看到對方的一雙微微閃著光亮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我說倪苳並沒有死,但是倪絕對也救不活她的。”蕭婉月低下頭小聲說道。
徐煜朝如遭雷劈,這二十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倪苳,可是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就算是他再思念,可是他連給倪苳上一炷香都做不到,因為倪苳死無全屍!
他最後去到的時候,整個地方都染著鮮血,倪苳身上的衣服碎片也隨處可見,但是他翻遍了全部角落卻都沒有找見倪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