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多方準備
徐煜朝臉上略顯凝重,掌心前這個撞山柱有些超過他的猜測,要不是因為破口處已經足夠伸出手掌,黃嘯他們就會發現他擋在門上的那隻手,手掌已經往下滲著鮮血了。
東越兵中數萬人自動避讓出一條長道,然後倆邊兵將都舉著一面麵盾牌,一個看樣貌還只是三十不過幾歲正順著這條路直接來到了攻城機腳下。
凝望著安靜按在撞山柱前面的手掌,他沉默了一會,直接拎起腰間懸掛著略長的長劍直接抽了出來,一劍就奔著徐煜朝那隻手掌劈下。
身邊之人本想出聲說這樣沒用,可是他想了想眼前此人高舉酒杯,美人在懷的樣子,還是忍住沒有說出來半句。
一劍劈下,那人感覺就像劈在了棉花之上,即使看著劍刃距離那隻手掌還有著幾寸的距離,可是劍卻始終碰不到一根手指。
接連試了幾次以後,這個人氣惱至極,手中一看便不是凡物的寶劍,竟然直接扔到了一邊,他挽了挽繡著金凰的衣袖,一言不發轉身便是原路返回,一直回到了一個帳營中。
徐煜朝抬起眼看著一臉渴求的男子,又側頭看了下在一旁也是哭哭啼啼的女子,結果搖搖頭,說道:“我是不可能把你帶去大夏的。”
男子頓時一臉絕望,隨即有些抓狂,自己低著頭開始小聲呢喃著什麼,而那邊的女子更是萬念俱灰,好像丟了魂一樣身子搖搖晃晃往外走去,男子見到連忙過去一把將女子拉住。
“你出去幹嘛?外面這麼冷。”男子似乎有些憤怒道。
女子慘然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男人,有些哽咽道:“你聽到了嗎?我們沒有機會出去的,我要回去,我不想再天天睡山洞,去吃那些野肉了。”
聽到女子這麼說,男子頓時慌了,連忙求饒道:“你等下,我再去求求他們,我這就去給他們磕頭,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心軟可憐我們的。”
女子看著口不擇言的男子,尤其是聽到了那個可憐二字,忽然對著男子笑了笑,說道:“那你就去求去吧,讓他們可憐可憐我們,我先回去了。”
說著女子竟然真的走出驛站破舊的房子,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男子這回竟然只是呆呆在原地看著女子漸行漸遠,出奇般沒有阻攔,而是直到女子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後,這才轉過身,噗通一聲再次跪了下來。
“老爺,求求你了。”男子什麼也不再多說,只是嘴裏唸叨著這幾個字,說完就是俯身磕頭,每一下都是磕得地上留下印子,額頭上沾滿了地上的灰塵。
徐煜朝點了點頭,在他第一眼看到許非的時候並沒發現什麼,至於什麼天賦似乎和小傢伙根本沒有啥關係,現在看來許非的身上還真有一樣東西不太尋常。
就是那顆孩子心,即包含著感恩,又不忘仇恨,純真的情況下深知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而且這只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然如此。
毫不誇張的說就是是比他大十歲的公孫明朗似乎都沒有許非的那份心性。
只是境界這東西,比做登山,天賦就像是一條已經堆砌好的臺階,只要順著臺階一步一步往上基本不會出錯,而沒有臺階的,就只能自己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或者是鋒利的石壁,或者是有著野獸的阻攔,都要比有天賦的人難走的多。
不過幸好許非和公孫明朗這倆孩子都沒有想過非要去頂峰的執念,他們也只是順著路往前走,什麼時候走累的便是停下來了。
公孫明朗等救出來他爹報了仇就會累,而許非是打敗了他,許非才會累。
“回頭我注意一下。”徐煜朝眼神看了一眼同在一顆樹下刻苦練習的倆個人,旋即收回目光對著馬不封說道:“你該好好教教許非了。”
“哎,不能拔苗助長,你可別忘了這倆相差將近十年呢。”馬不封嘴角帶著自豪的說道。
徐煜朝懶得和他拌嘴,兀自吃著飯不再搭理他,倒是馬不封見到徐煜朝沒有再理他,搖搖頭開始欣賞起附近的景色,可是一會就看厭了,視線轉了轉,於是來到了朱七的身邊。
“小丫頭你叫什麼?”馬不封問向正在火堆旁烤火的朱七。
“要你管。”朱七瞅了眼馬不封,眼神繼續落在眼前的火堆上,她覺得眼前的這個老頭還沒有火堆上的火苗有看頭。
“哎呀,本想著跟你聊聊徐小子,得,不願意,那我還是找別人聊去吧。”馬不封說著正準備起身就聽見身旁的朱七說話了。
“馬爺爺!剛纔是給您開玩笑呢,現在天多冷,快!烤烤火暖和。”朱七像是換了性格一般對著馬不封很是尊敬地說道。
馬不封見此哼了一聲,本就沒有抬多高的屁股再次落了回去,看著衝着自己傻笑的朱七,馬不封一挑眉毛,心裏暗道小丫頭,老頭子我還治不了你!
徐煜朝沒有說話,作為給毒門培養了不知道多少個弟子的他,怎麼會不懂得小時候的心性有多麼重要。
若是平復孩子心情,把孩子帶在身邊悉心教導,最後或許也能成為大器,可是現在的情況只有一種選擇,就是扔下些秘籍銀兩,然後便任其自生自滅。
可是秘籍銀兩卻又不能放多,要知道在如此破落的小山村,在他們看來並不起眼的東西都會成為懷璧其罪的可能,所以要想讓孩子迅速成長的方法只有眼下這一個。
用仇恨催長!
這個方法徐煜朝用起來簡直熟能生巧,而且能恰到好處的保持一個臨界點,他清楚人能揹負多大的仇恨。
黑刀拖地的聲音正在靠近,卻在門口不遠處忽然停下了,繼而半天沒有了動靜,馬不封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徐煜朝,很懷疑地問道:“這孩子終究還是個孩子,會不會體力不支……”
聽到馬不封這麼說,徐煜朝也是皺了下眉,馬不封見勢不妙邁步準備出去,卻聽見那聲音再度響起,徐煜朝和馬不封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孩子二隻手死死握著那把黑刀,在其身後一道長長的刀痕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
小男孩絲毫不掩飾眼睛裏的恨意,看著同樣看著他的徐煜朝,手裏的那把刀就這麼一直握著不曾鬆開。
徐煜朝和馬不封自然注意到了小男孩被破布包裹的雙手,其中不斷溢位鮮血早就把三層破布全部染紅,而小男孩也是因為失血而有些面色蒼白。
馬不封一眼就看出來了孩子的身體是強弩之末,若不及時修養,很可能落下病根日後想要恢復可就難如登天了。
於是他連忙來到了孩子面前,準備幫孩子拿著刀,可是黑刀刀柄被男孩死死攥著不肯撒手,馬不封無奈看向徐煜朝,只見後者頓時喝道:“鬆開!”
小男孩瞬間鬆開了手,馬不封把黑刀放在一旁,然後拿起小男孩的手一層一層揭開上面包裹的破布。
看完馬不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徐煜朝說教就教,哪至於這樣!你看看,孩子的手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有你這樣的嗎!你不想教給我!大不了我負責!讓他給我養老!”馬不封氣呼呼地指著徐煜朝說道。
徐煜朝沒有理會生氣的馬不封,而是對著一直瞪著自己的小男孩問道:“現在給你最後一個選擇,讓你馬爺爺教你,或者讓我教你,我怎麼教,想必你應該明白。”
“孩子,咱不跟他學,爺爺教你的不比他差。”馬不封蹲下來雙手按住孩子的肩膀,用身體擋在了他和徐煜朝的中間,看著孩子親切地說道。
孩子搖搖頭,沒有說話,身子微微錯開,眼神再次落在徐煜朝身上,滿含恨意。
“好,記住你經歷的所有事,也記住你今天的選擇,以後每天說給我聽。”徐煜朝淡淡說道,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小男孩重重點點頭,似乎覺得太輕,於是沙啞地說了個“嗯。”
馬不封在一旁看著這倆人,氣得直跺腳,直呼孺子不可教也!對著徐煜朝指了指沒有說出話來,手掌一揮,直接回到了寺廟之內。
徐煜朝看著仍然站在面前的男孩,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讓你馬爺爺給看看去。”
看到男孩又是點點頭,徐煜朝轉身就準備進廟,卻是聽見身後孩子用沙啞的嗓音輕聲問道:“我能不能幫我一下……”
徐煜朝回過頭來看著低下頭的男孩,眼睛裏藏著一絲慈愛,卻是裝作冰冷地說道:“說。”
“能不能讓我娘睡得安穩些。”
徐煜朝知道男孩的意思,點點頭一腳邁進了大門,小男孩同樣跟著走了進來。
馬不封氣得跟蕭婉月仔仔細細地告了一狀,卻是被蕭婉月冷眼瞥了一眼,一句“我和他都是這麼過來的”,瞬間被憋得沒有話說,見到倆人回來,頓時冷哼一聲。
公孫明朗和司聞笛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進來後纔是見到小男孩的雙手的確不忍直視,司聞笛連忙拽著馬不封來到孩子面前,讓其趕緊醫治,孩子早就被徐煜朝要求過,這回老老實實地伸出雙手遞到馬不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