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謀而後動
西樓不愧是茶樓,不但裝飾和吃食不大相同,就連店夥計都換成了清一色的侍女,而且每一個單看氣質都知道絕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養得出來得。
侍女將三人領到一處靠窗位置後,問道三人喝什麼茶,老頭仗著自己也是混過茶館的人,當即叫了個大紅袍,徐煜朝則是又點了一壺鐵觀音。
不一會端上來了兩壺茶外,還有一盤很是精緻的點心,本來就有些無聊的少年頓時來了精神,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糕點,至於那什麼大紅袍和鐵觀音則是懶地喝上一口。
之前師父就曾經帶他去喝過茶,那入口的苦味至今讓他記憶猶新,所以他寧願喝白水,也不願意去喝這什麼茶。
老頭很是講究,用茶蓋撇去茶末和茶葉以後纔是小口喝了下,頓時麵露滿意之色,這茶在他喝過的裡面足以算前三甲!
於是他小聲地問對面的徐煜朝道:“這茶多少錢?”
徐煜朝擺手道:“這我也不知,不過要是前輩喜歡,等會便帶上幾兩,就當我送你的,這次還是勞煩前輩和我同行,不知道這次前輩下山是什麼任務?方便給徐某說說嗎?”
老頭心中暗道任務就是你,可是臉上卻是露出了為難之色,想了想才說道:“屬實是涉及到我落鳳山地私事,實在不便和徐先生你說,還請勿怪。”
“無妨無妨,那咱們就慢慢品茶等著大官來。”說罷,徐煜朝果然將視線都放在了窗外,而老頭則是再次好好品著茶,心裏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買些回去?
良久後還是不曾見到有任何人來到,少年郎有些煩了,起身準備出去看看,結果被老頭訓斥了一頓後,坐在位子上生悶氣,而徐煜朝則是始終注視著周圍。
這間西樓看著要比隔壁地東樓要更小些,人相對而言要更少一些,但是不知道為何,徐煜朝總覺得這西樓要比隔壁那東樓要重得多。
由於等得時間太久,周圍很多人都開始變得煩躁起來,尤其是坐在徐煜朝身後的那一桌人,其中一個年輕書生就一臉的不情願。
如同牛飲一樣喝掉杯子裡的茶後,著實無趣,就開始從身後摸出一把扇子來,砰的一聲開啟扇子後開始欣賞著扇子上的字和畫。
“莊兒,收起來!”坐在書生旁邊的婦人發出一聲呵斥道。
年輕書生不情不願就要收起來扇子,結果忽然見到對過的一個穿著普通的少年正盯著自己,當即一拍桌子怒罵道:“看什麼看!信不信挖下來你的狗眼!”
少年哪裏敢跟書生對罵,對方一看就是有權有勢家的孩子,而自己只是個落鳳山裏的一個小嘍囉,當即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老頭皺了下眉,看著正對過的婦人和年輕書生許久後,還是忍住脾氣把已經出鞘的劍緩緩退回了劍鞘,而那邊婦人冷哼一聲便是收回了目光。
“莊兒,為娘怎麼給你說的?下回你要是再拿出來,你就別想再用了。”婦人說完後又是偶爾罵了幾句,就連徐煜朝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年輕書生倒是很能忍,咬著牙聽著婦人訓話,那低下的頭把一雙目光如刀的雙眼藏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最後還是要抬起頭來硬著心說上句母親說得對,只是看向徐煜朝一行人的目光倒是毫不隱藏的殺機,就連徐煜朝都不禁微微皺眉。
“你要記得你是誰,要是總是跟一些阿貓阿狗費心思,你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
坐在書生一旁的婦人言語淡然地教訓道,見到書生眼中的恨意並沒消失,心裏嗤笑一聲,不管如何言傳身教,終究還是少年心性,不親身經歷些大風大浪,永遠無法真正學會那些立身之理,不過已經很好了,畢竟要真的論起來,投胎做人這一關就已經超過了太多太多人了。
“欺人太甚!”老頭重重的一拍桌子,正準備怒喝一聲站起來好好說道說道,結果剛抬起的屁股又被徐煜朝給一隻手給按了下去。
徐煜朝見此收回目光,老供奉始終心懷戒心,就在剛纔他還準備出手將身旁不遠處的那個少年直接控制住,只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讓他拿不準,關鍵是這一次出來,當時可是誇下海口,絕對會保著眼前母子二人平安回去的。
徐煜朝打量了眼婦人,婦人這會哪裏還有之前的那種跋扈,只是一臉討好地看著他,倒是一旁被他點了穴位無法動彈地書生仍然是怒目相視,這讓他有些沒有想到。
見到自己兒子如此不知好歹,婦人正準備出聲教訓結果老供奉橫了她一眼後,她乖乖把話又咽回了肚子,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老供奉說話。
“小友,銀子既然收下了,就請出手解開小輩身上的穴位吧。”老供奉說話間不知不覺身形往後退了下,更容易起身活動。
“解開不打緊,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落下什麼病根,但是有些事我還沒想明白,需要給前輩掰扯掰扯,要是掰扯明白了,那我自然會解開這位書生公子哥的,但是醜話我說在前頭,要是掰扯不清楚我可不解。”
老供奉眉頭一皺,正要起身說話結果就見到徐煜朝伸手虛壓說道:“前輩,我說的掰扯是講道理,坐而論道,而不是起來打架。”
“那不知道小友到底想說些什麼?”老供奉坐回去眼神犀利地看向徐煜朝問道。
“就拿這杯茶而言,杯子裡的茶是我的,可是外面的有些人呢也喜歡喝茶,也想喝茶,見到我i這杯茶以後,就想要喝,但是在我眼裏最大的問題不是我沒又茶喝了,而是我最想喝茶的時候被打斷了。”
徐煜朝說著輕眯著眼,“那我想問一下,要是前輩應該會怎麼做?”
老供奉皺眉不答,徐煜朝見此繼續說道:“前輩不屑爲了一杯茶來勞心勞民,那我繼續,若是把這一杯茶換成一些虛無縹緲的面子啊尊嚴啊,心性喜好啊,那前輩覺得這些事還是不是小事?”
老供奉無言,他根本就沒想過好好回答面前這個瘋子,不過眼下小公子還在他手裏捏著,他也只好跟他論論道了。
“天地生養萬物無私,並不以人之善惡定生死,所以只要最後自己活了下來,只要是最後過得比以前好,那這就是可取的,至於對不對的無需去管他,反正最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去評判所發生一切,至於你說的那些自尊面子統統都是廢物,唯有真正的大道才能讓人真正的活下來!”
看著說完後一臉銳利之色的老供奉,徐煜朝當真仔仔細細的去想了下老供奉所說的,心裏不斷思索辯證後,他抬頭繼續問道:“若是按你所說,那世人又為何多用善惡去形容一個人,去期待一個人呢?”
“天道悠悠,自然會有善惡之分,只是這善惡不過是對立而成的,或許你的一些善意對於某些人來說,成了惡意,所以用善惡去看世界是那些弱者去做的事情,因為沒有改變其他的本事後也就只能騙人騙己,找一些心裏安慰而已,強者向來只會變得更強,更有說服力。”
老供奉的一番話又讓徐煜朝麵露沉思,而老頭那師徒二人則是把那一百兩收好後,這才注意到了前者身上,偶爾臉上泛起一絲擔心。
徐煜朝一伸手將書生給解開了穴位,氣血這麼久沒有流通的書生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老供奉這才放下心來。
“小友,這次算來也是我們有些囂張了,這邊該道歉的還是要說一聲的,你去給他們去賠個禮。”老供奉對著剛坐下的書生說道。
“錢都給他們了,還要道歉,我看他們就是故意訛我們錢的,我不道歉。”年輕書生很不服氣的說道。
老供奉面色一沉,他開口就算讓婦人道歉都婦人都要乖乖地賠禮,沒想到眼前這個後輩沒有一點讀書人的風骨,倒是有一大堆讀書人的傲氣,真是白瞎族裏數十年的培養了。
不用老供奉說話,婦人便是怒道:“逆子!還不快道歉!”
年輕書生把頭一橫,打算寧死不道歉,婦人見此氣極,站起來狠狠扇了一巴掌,下手極重,書生臉上直接顯出了一道通紅的手印。
徐煜朝見到這幕,仍是一臉平和,伸手拿過一個杯子,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絲毫沒有出口勸和的意思。
老供奉雖然沒有出手,但是臉色已經差到極點,所有人中最緊張的人不是書生,而是那婦人,只是誰知道本來言聽計從的兒子這次竟然死了命的不聽話了!
“你聾了嗎!”婦人氣急敗壞地走到書生面前,一股腦連續扇了三四巴掌後繼續問道。
可憐那書生愣是咬著牙沒出聲,但是眼眶裏早已經有些淚光,只是一直忍著不掉下來。
老供奉看了眼徐煜朝,發現後者沒有一點煩躁,更像是看到一出熱鬧般看得津津有味,老供奉不由嘆了口氣。
今天這事註定是這母子倆心裏地一道坎了,至於許多年之後書生能否明白婦人的好,還是說婦人知曉了自己的不當,那也是心底藏著仇恨過去很多年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