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未來
不多會男子就走了過來,徐煜朝抬眼一看,雖然沒有了淚水,但是那紅紅的一雙眼睛還是很顯然的,當即對著男子拍拍肩頭,點點頭說道:“你不用跟著我,現在你就去蒼南的帝都天都城,去皇宮,我已經寄了一封信過去,到時候就報我徐煜朝的名字,再說明來意,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做什麼的。”
男子怔怔站在原地,徐煜朝覺得他好似沒有聽懂,於是又是說了一遍,男子有了些反應,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您來自皇城?”
徐煜朝點點頭,露出高處不勝寒的樣子道:“也就那樣吧,跟蒼南皇帝一般交情吧。”
男子連忙應承下來,徐煜朝才繼續說道:“你不必著急,可以晚幾天再去,我過了今晚就要離開了,當然你也可以試著不去,試試運氣,我保證你會輸。”
男子哪裏有這心思,連忙解釋道:“沒有這心,既然答應你的我就一定會去做到,只是這山高水遠的,我若是身陷險地,還希望先生你多多幫我照顧小兒。”
本以為徐煜朝會爽快答應,結果低著頭彎著腰的男子卻聽到那邊徐煜朝輕輕說道:“憑什麼?”
男子有些不相信地抬起頭,就聽到徐煜朝繼續說道:“我這已經算是幫你,你需要回報我的,而現在你說要是你不幸去世,反而要我去幫你照顧兒子?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就算是有,可真是人善被人欺了?”
男子想要出聲解釋,誰料徐煜朝直接擺擺手,“所以說我也只是偶爾發發慈悲,算不得善人,所以呢要想二年後見到你兒子,就拼盡一切的活下來,誰照顧你孩子都不會有你自己照顧地要好。”
男子點點頭,旋即跪在地上對著徐煜朝磕了個頭,徐煜朝沒有阻攔他,坦然受之,若是二人身份對換,他願意磕一百個頭。
“言盡於此,我走了,同樣,今晚是我在小城的最後一晚,要是有事的話就去找我。”徐煜朝說罷便是和蕭婉月並肩走了。
男子一直目送著二人遠去,在二人看不到聽不到的時候,再次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徐煜朝和蕭婉月並肩往客棧走去,之前的那輛價值三百兩的馬車留在了客棧,是徐煜朝忽然想要溜達下這小城決定的,並非因為其他原因。
蕭婉月偶爾會側臉看上幾眼徐煜朝,徐煜朝自然是知曉的,但是徐煜朝並沒有多問,身形沒有停下一直在往前行走著。
還是蕭婉月先是忍不住,出聲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麼?”
“當然是去毒門了。”徐煜朝隨意回道,只是說完以後便是沉默不語,蕭婉月心裏知道對方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隨意,一時間二人無話可說,一直到客棧門口都沒有再交談一句。
見到這倆位貴客回來,之前曾經在深夜等待徐煜朝回來的店夥計連忙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回來了?吃了沒?用不用給二位做點吃的送過去?”
徐煜朝對著蕭婉月道:“你餓不餓?”
見到蕭婉月搖搖頭,徐煜朝繼續道:“那你先上去吧,我和這小兄弟好好聊聊,正好也得感謝他一番。”
蕭婉月看了眼店夥計,見到後者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便是上了樓。
徐煜朝看著還有些拘謹的店夥計,笑了笑說道:“小兄弟,別緊張,老規矩,去拿壺好酒我請你與我對飲。”
店夥計毫不猶豫地應了聲,轉身去拿酒,當酒拿上來的時候,徐煜朝笑了笑,這次店夥計拿的酒不是之前那種貴的嚇人的那種了,而是一看酒罈就知道價格不會太貴。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徐煜朝像是沒有注意般開啟酒封,一口氣給自己幹了三碗,店夥計速度不快,也才喝了一碗。
“小兄弟在這城裏待多久了?”徐煜朝出聲問道。
店夥計以為徐煜朝問的是他在這客棧幹多久了,於是連忙回道:“小的來店裏當夥計有五六個年頭了。”
聽出對方會錯意的徐煜朝,繼續問道:“可是小城本地人?”
“不是,也是逃荒半路來此落腳定居的。”店夥計搖搖頭,見到徐煜朝的酒碗空了,連忙給他滿上。
徐煜朝繼續喝著酒,他發現這個酒雖然沒有之前那個價格貴,但是味道相差無幾,甚至想比起來,酒香甚至更要濃厚一些。
“那也得很久了,沒有談的小媳婦之類的?”徐煜朝笑著問道。
店夥計微微臉紅了下,然後輕聲回道:“倒是找了個婆娘,不過也就是一般模樣,不過這兵荒馬亂的,有個好人家願意跟咱不就很好嘛,所以感覺還是挺好的。”
“知足好啊,要不然天天為這為那豈不是很累?”徐煜朝笑著喝著酒,不再多說什麼。
店夥計喝了二碗酒後,眼神也微微有些迷離,見到徐煜朝沒有說話,只是抬著頭看著外面的月亮,忽然鼓起勇氣問道:“客官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吧?”
“了不起的人物?”徐煜朝反問道。
“對啊,就是很了不起的人,您那馬車至少得三百兩吧,而且看那制式,不是用銀子就能有的。”店夥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
“喲,沒想到倒是見過世面呀,那馬車卻是不錯,可那不是我的,是別人送我的。”徐煜朝解釋著,他忽然來了興趣,想要和這個店夥計討論下這個世上,興許也能有些收穫呢。
店夥計聽到徐煜朝的話後,嘴角閃過一抹得意之色,然後繼續說道:“就算是別人送的,也至少是您值這輛馬車,你想想,誰也不會願意送我一輛這樣的好車吧?您還是值這個價的。”
徐煜朝點點頭,他的確覺得店夥計分析地很對,於是繼續問道:“小兄弟我問你些事,在你眼裏,你認為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店夥計不假思索地回道:“有錢人啊。”
徐煜朝搖搖頭,“拋開錢財不談,只論言行。”
店夥計微微低頭思考了下,纔回道:“總覺得你有種私塾先生的樣子,但是有些時候做起事來又覺得像個奇思妙想的古怪道人。”
“何講?”徐煜朝興致勃勃地問道。
“在聽著客官你的話,總覺得你是個把道理掛在嘴邊的人,當然也一定是個把道理記在心裏的人,不過呢你行事起來我又覺得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想法,根本想不出來你會做什麼,不過總體來說就是個有錢人,而且也不是個壞人。”店夥計酒勁上來後,也是開始敞開了心扉直白說道,也不去考慮會不會得罪徐煜朝了。
徐煜朝看著明顯已經有些微醺的店夥計,輕輕笑了笑,不過想起店夥計的話,頓時一股愁容又出現在了臉上。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喜歡把道理掛在嘴邊的人,曾幾何時這是自己最討厭的人啊。
無奈的搖搖頭,徐煜朝又是喝下一大口烈酒,看著外面的月亮忽然來了興致,於是直接把酒碗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拎著酒罈就坐在了客棧的門檻上。
此時時辰尚早,客棧沒有關門,但是來客棧投宿的人也基本沒有了,徐煜朝便是抱著酒罈子,倚著門檻,抬眼望著天上的明月,那樣子在別人眼裏可就是實打實的酒鬼醉漢了。
徐煜朝從不在意這些,仍舊時不時高高舉起酒罈喝幾口酒,然後靜靜看上一會月亮,不一會身後想起一道聲響,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店夥計腦袋砸在桌板上的聲音。
對店夥計的酒量微微搖頭,徐煜朝忽然發現身後想起一道腳步聲極其熟悉,輕咳了一下後沒有回頭地問道:“你怎麼下來了?睡不著?”
蕭婉月坐了下來,徐煜朝餘光瞄了一眼,發現蕭婉月只是披著一件大棉袍就坐在了自己身邊,剛想出聲勸她回去,就聽到她問道:“你說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徐煜朝微微一愣,然後眼神帶著一些思念道:“或許吵得正不可開交吧。”
“那是為何?”蕭婉月不解道。
“就那倆小鬼你覺得他們有哪天不是在吵?”徐煜朝笑著說道。
聽到徐煜朝的話,蕭婉月也是笑了起來,想起來公孫明朗和許非笑的便更開心了,然後有些感慨道:“這倆孩子都不容易,正好做個伴,希望以後一直如此就好了。”
“但願吧。”徐煜朝聽到蕭婉月話,簡單回道,他知道有些話不用他說,蕭婉月也懂,只是人總是嚮往那些美好的,過年就希望聽些好話,覺得那樣以後的日子就真的好起來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誰能過的舒舒服服的,富家子有富家子的家族恩仇,窮小子有窮小子的一日三餐,誰都羨慕對方,誰都想要成為對方。
人就是這樣,只會在意自己沒有的,不會在意自己沒有的。
沒有人知道他們倆是怎麼過來的,哪裏會有什麼一切安好,人生的路上還有很多在等著這倆個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