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月夜而歸
徐寧看著大踏步離去的徐煜朝,心裏忽然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雙臂環抱住自己,想起一事後連忙起身去追趕徐煜朝。
徐煜朝聽到腳步聲便是停了下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可是想想還是禮貌的回頭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其實還是有點線索的,就是不知道有用沒用。”徐寧先是解釋道。
徐煜朝聽完笑道:“有總比沒有強,但說無妨。”
“那人只留下書信,但是上面的字寫得格外的好看,每個三五年的功夫是寫不出來的。”徐寧回憶道。
“好到哪種程度?”徐煜朝眉頭緊鎖,追問道。
徐寧想要形容下,可是想了半天還是發現沒法說清,那邊的徐煜朝先是問道:“就沒有留下書信?”
“沒有,之前說了必須要燒燬,所以我沒敢留。”徐寧有些歉意地說道。
徐煜朝低頭沉思了下,旋即抬起頭笑著說道:“好了,謝啦,這個線索還是很有用的,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徐寧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張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徐煜朝見此嘴角揚了下,轉身往遠方走去。
二人一個站在原地,一個走向遠方,肩頭都不知不覺已經灑滿了月光。
徐寧本有些擔憂,可是看著徐煜朝背後那把大劍,沒有多說,一直站到看不見徐煜朝的身影徐寧纔是離開。
徐煜朝踩著月光,揹着那把仿製的涼山劍,沿途雖然是山路,要穿過不少的荒林,可是徐煜朝臉色尋常,這些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經歷過。
那時候的徐煜朝才十幾歲,但是想要在毒門活下來就只有一種辦法,在一百多人裡面,就只能成為前三名,要不然便是需要前三名幫忙埋屍體了。
徐煜朝那一百多人活下來的就三人,徐煜朝,蕭婉月和鐵閻。
剩下的那些人也是他們三人一個個給埋掉了,那時候只要自己認識的就會好好的單獨立個木牌,那些根本就沒有打過交道的人便是幾十人全部埋在一起。
徐煜朝始終忘不掉,當時他們三人一邊埋屍體一邊痛苦的樣子,對於他們來講活下來了,可是以後究竟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但是害怕。
不知不覺間竟然離開小城有著一百多里路,徐煜朝倒是不著急,不管四周如何,總是慢慢走著,偶爾拿手輕輕敲擊著腰間的酒壺,發出聲聲脆響,徐煜朝順勢合着調子小聲哼唱著。
已經三更天了,霧氣越來越重,而徐煜朝更是身在一片荒林之中,徐煜朝看了眼四周,即使再走下去也不知道方向,只是撞運氣往前走,既然如此的話倒不如直接停下來休息下。
將背後的仿製涼山一把插在面前一顆老樹上,老樹也有些年頭了,軀幹雖然不是那種誇張的需要幾人合抱,但是一個人還是很難抱過來的。
徐煜朝直接坐下了斜插在樹上的劍上,畢竟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妙。
天色已經黑得伸手僅僅能看著微微的月光在手上,四周更是沒有了一點光亮,徐煜朝索性直接眯上了眼,準備在這湊合一晚。
嗷!
一道吼叫忽然想起,徐煜朝睜開眼發現在遠處竟然有著一雙閃著幽光的雙眼,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隻狼眼。
無奈的搖搖頭,徐煜朝嘟囔了句:“睡個安穩覺都難。”
狼這個東西並不強,可是但凡是有狼出現的地方就勢必會有狼群,狼群纔是最讓人恐懼的東西,而且狼群這東西喜好的就是車輪戰。
徐煜朝輕輕躍下,順手將插在樹上的大劍抽出,對著那隻同樣盯著他的狼王微微笑了笑,旋即提劍衝了過去。
許久之後,徐煜朝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一股血腥味很是嗆人,經過半個時辰,有著五十頭的大型狼群便是被徐煜朝給殺的乾乾靜靜,不再剩下哪怕一隻。
看著又是亮起來的天,徐煜朝抹了把臉,隨後抓起一具狼的屍體,用屍體上還算乾淨的皮毛擦了擦自己的臉和手,歇息了會才起身再次趕路。
一路上,無數人給徐煜朝讓路,不管是誰見到滿是鮮血的他都會忍不住退讓到一邊,就這般徐煜朝一直來到了小城。
徐煜朝眼神不善,他委實覺得眼前女孩不似那種以酒會友的豪傑,必定是所圖甚大。
“姑娘,我這酒是給別人買的,我實在沒法陪你喝酒,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徐煜朝手裏沒開封的酒罈往前拿了一些,試圖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沒事沒事,我有酒!”女孩把之前徐煜朝送給他的那壇酒一把推到倆人跟前,露出一排又齊又白的牙齒。
“但是我沒空,我得去送酒。”徐煜朝額頭一黑,他覺得這姑娘不是在裝傻就一定是真傻,前者居多。
“那正好嘞,我也要喝酒,你要給人送酒,那我們三豈不是可以一起喝酒?那我陪你一塊去送酒!”女孩像是聽到天大的好訊息一般,愉快地回道。
徐煜朝黑著臉,他覺得對方指定是真傻了,他都說得這麼委婉了,這丫頭咋還聽不懂呢?
看著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徐煜朝善心大發地說道:“江湖險惡,姑娘家家的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女孩聽到這話頓時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滿臉仇視著徐煜朝,就像是收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淚一直在裡面打轉,馬上就要滴下來一般。
“憑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讓我回家!”女孩帶著哭腔嘶吼道。
徐煜朝一臉冷漠,對方喜歡演戲,自己姑且隨著她演戲,可是這怎麼演上癮了呢!
“差不多得了。”徐煜朝有些不耐煩了,任誰一直抱著個十斤的酒罈子在這都不會太舒服。
這句話像是引燃了女孩的火藥桶,本來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瞬間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摔成兩半。
徐煜朝頓時傻眼了,他也清楚眼前這女孩鐵定有些功夫,但是誰成想說哭就哭,根本不和人商量的。
不過回頭細想,女人要是連哭都和男人商量也就不是什麼女人了。
“你別哭了,大不了這壇酒也給你。”徐煜朝實在沒有辦法,準備用好酒來引誘她。
女孩仍舊不理會,一邊抹淚一邊哭,那眼淚好似用之不竭一般。
“你說吧,怎麼樣才能不哭。”徐煜朝很是無奈,他本想一走了之,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女孩不知道啥時候開始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大腿,女孩的哭聲本來就響,一下子引來了一群人圍觀了起來,這個時候徐煜朝要是甩腿走了,想必會有不少人追在自己身後要說法。
女孩在徐煜朝的褲腿上狠狠擦了下眼淚,這才仰起頭,用著會說話的眼睛看著他,梨花帶雨道:“那你帶我去見你朋友,咱一起喝酒。”
徐煜朝聽到這句話,眼神中射出一絲凝視,女孩不甘示弱,一樣瞪著眼睛回看著,如此良久。
“換一個。”徐煜朝開口道。
“不換,就這個!”女孩很是堅定地說道。
徐煜朝深呼一口氣後,身體猛地坐下,和小女孩一樣坐在地上,只是一個是正襟危坐,一個是癱坐在地,手臂還挽在徐煜朝腿彎上。
“你怎麼能這樣呢!”女孩很是氣憤地說道。
“我怎麼就不能這樣呢?”徐煜朝很是心平氣和的回問道。
哼!
女孩仍舊拽著徐煜朝的褲腳不撒手,徐煜朝把那壇酒放在一旁,對女孩不管不問,倆個人就像倆潑皮一樣,一旁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更多的是指著徐煜朝這個“不爲人師表”的傢伙,甚至不少性子烈的,還準備動手拉徐煜朝起來。
“父老鄉親們,爺爺奶奶們,你們不要看了,這是我爹,他不會害我的,只是不願意給我換新衣服。”女孩大聲對著周圍的百姓喊道,那樣子像極了一個懂事的閨女。
“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想換身衣服,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的,我也想有。”女孩見徐煜朝不搭腔,開始閉上眼睛打坐,便是火上澆油又來了一句。
這句話頓時收買了不少旁邊的大媽大嬸,一個胖大嬸便是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徐煜朝說道:“就你這樣還當人爹呢!你要不要點出息!孩子想換身衣服你都不願意。我呸!”
其他一旁的大媽大嬸雖然沒有出聲,但都是點頭附和道:“對啊對啊!真沒本事!”
女孩眼神悄悄打量著徐煜朝,只見後者仍是波瀾不驚,閉上的眼睛就沒有睜開,一直在那靜坐,四周的唾沫橫飛,即使有些落在了他的臉上,對方都是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爹,要不然我不要衣服了,你別去賭了,我們回家和媽一起過年行嗎?”女孩心中暗暗發狠,他就不信這樣對方都能坐得住。
“什麼!還賭博!我呸!”之前那位胖大嬸一句我呸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徐煜朝面前不足半步的地方,很多人個個臉上都是露出厭惡的神色。
“對啊!還賭博,孩子都成什麼樣子了,真是沒有人性啊!”身邊此起彼伏的罵聲接連不斷。
徐煜朝終於眉頭一皺,睜開眼看了下四周,頓時那如潮水一般的罵聲指責聲小了一半,只有最前面的胖大嬸一臉仇視地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摘下了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看了幾眼女孩,再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