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坐而論道
一直坐到夕陽西下,身後的屋子裏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徐寧已經呆的有些煩躁了,可是徐煜朝還是沒有出來,她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這裏。
徐寧也好好想了下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結果發現也就是一些尋常事,沒想到這些尋常事竟然還能讓徐煜朝頓悟,徐寧想到這裏不禁有些得意,不過想到二人差距再度拉大,頓時又有些愁眉苦臉。
不少村民路過此地,見到徐寧一個人在這,都是上前準備說話,徐寧連忙揮手讓其快走或者是站起來走出幾步,也都是微微聊上幾句打發掉別人就會繼續回來。
說起來就算是徐寧自己在心裏都是好奇,為什麼才認識一天,甚至連一天都不到,自己就會如此對他,難道是爲了感謝他救了小柱子?
徐寧在心裏暗暗重複著,自己一定是因為感謝才這麼做的,絕對沒有其他原因!
夕陽還剩下一點尾巴,好在門扇忽然被開啟,徐煜朝從裡面走了出來,徐寧放眼望去,發現前者雖然滿臉的疲憊,但是那雙眼睛似乎變得更加的深邃,好像整個人的氣勢也發生了變化。
徐寧想要開口,但是忽然想到有些東西也算是每個人行走江湖的壓箱底的秘密,哪裏會雖然告訴別人,所以本來要問的話到嘴邊只是說了個你字。
徐煜朝自然知道她要問什麼,沒回答,先是問道:“酒呢?趁著天還沒黑,好好嘮嘮嗑。”
徐寧頓時咧開嘴笑了起來,徐煜朝也跟著笑了起來,徐寧回身把那罈子酒抱到徐煜朝身邊,燃後笑了下便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這次換徐煜朝跟在她身後,徐寧抱著酒罈步子倒是不慢,很快二人就來到一處高山上,恰好在這座山上放眼望去盡是落霞和餘暉,二人席地而坐。
徐煜朝伸手摘下酒封,酒罈高舉過頭頂,仰頭喝了口酒,這才把酒罈遞給徐寧,徐寧倒是爽快,二話不說,學著徐煜朝的樣子也是仰頭喝了起來。
徐煜朝看著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姑娘,忍不住臉上笑道:“你不好奇我究竟是幹什麼的嗎?”
徐寧抹了一把嘴,不少的酒水沒有進喉,便是落在了領口處,徐煜朝倒是正人君子,眼神始終看著遠處的夕陽美景,自然看不到徐寧臉上微微泛起的幽怨。
不過那幽怨也只是轉瞬即逝,徐寧目光遠眺,和徐煜朝一同看著遠方,一時間忘記回徐煜朝的話了。
徐煜朝更是不著急,目光帶著笑意淡淡望著前方,似乎在等徐寧的回話,過了一會,徐寧偏頭望去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有回答對方。
“問不問有什麼區別嗎?”徐寧身子往後一仰,雙肘撐著身體問道。
“不好奇我究竟是好是壞?”徐煜朝又仰頭喝了一口酒問道。
徐寧笑了笑,“你也說了,現在世道太亂,能活著纔是最重要的,至於幹什麼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有些惡人也只是被生活逼急了而已。”
“你多大?看得挺透徹得嘛。”徐煜朝看了眼徐寧問道。
“不小了,具體多少也忘了,反正這些年一直在爲了活著而忙活,好像也得二十七八了吧。”徐寧略帶思索地說道。
徐煜朝點點頭,說道:“也不小了,沒想過找個人成親嫁人?”
說到這個,徐寧的臉色忽然黯淡了一下,然後揚起臉,剛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醞釀了好久還是沒有說出來一句話,隨即抓起酒罈痛飲了一番後纔是說道:“以前有個青梅竹馬,只是他覺得我還要去看這一整個村子,所以委實覺得我腦子有問題,於是便找了個外鄉女人娶了,聽說現在過得還挺好。”
徐煜朝輕嘆一口氣,任誰都聽得出來徐寧還沒有放下,整理了下措辭徐煜朝才說道:“就像你說的,活著很不容易了,所以能讓自己活得舒服一點是一點,像你這樣的人,要是生在太平年間,那應當就是人人稱頌的善人了,可是在這亂世裡面,怎麼看都是有些不應景的。”
“那什麼是應景?”徐寧反問道。
徐煜朝淡淡迴應道:“我曾經跟別人說過,在亂世你要是想當那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就要爭取去當個一人之下的人,要不然你連你自己都說不準,怎麼去照顧別人呢?”
“難道我現在做的都是錯的?我就不應該管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徐寧一指遠處的村莊滿臉疑惑地問道。
徐煜朝仍是搖了搖頭,“沒有錯也沒有對,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情,很多時候旁人也只是在微微有空的時候多說幾句閒話,他們哪裏知道你要做的對你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所以呢?”徐寧繼續問道,徐煜朝面色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
“我對於某些人來說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對於某些人來說,又是濟世為民的好人,就像你一樣,在這個村子裏是他們的英雄,可是在外面,在那座小城的城頭上,h是一個爲了錢可以去做太多的事的惡人。”
徐寧點點頭,總結了一句:“人在江湖,生活所迫。”
徐煜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又是喝了幾大口酒纔是說道:“你應該很想問我在屋子裏究竟悟到了什麼,其實我並沒有悟到什麼,只是把之前在心裏久久無法驅除的心魔給驅散了,這一切還真是要多虧了你。”
“就是剛纔說的那些?”徐寧看著徐煜朝問道。
徐煜朝點點頭,“是的,這些曾經是我一直無法逃脫的,直到方纔我才明白過來。”
徐寧聳聳肩,她並不是想聽這些,她更願意去和這個男人去談一些關於這個亂世的。
她感覺自己u有的時候真的很失望,失望的都想過死,但是也多虧了這群村民,這群需要她的村民,她才一直活著,很多時候她是孤獨的,孤獨地像是隻剩她一個人一樣。
徐煜朝不由得又想起了黃玉城。
黃玉城外是空曠地荒地,偶爾會有幾顆倔強的小草探出頭來,卻顯然很是孤零零。
一顆努力了不知道多少天才冒出來的小草,還沒呼吸夠外面這新鮮的氧氣,頓時被一腳重新踩回了泥土裏。
此刻徐煜朝正揹着女孩胡亂飛竄,全是被身後的毒門門主給逼得,後者一邊追趕,一邊往前暴射毒針。
加上之前四根毒針,這已經算是第十幾根了,這些毒針雖然並沒有射中,但是大大拉低了徐煜朝的逃跑速度。
實在沒有辦法,身後揹着一個人,而且之前自己也同樣喝了十幾斤的酒,要說沒有影響是假了,現在酒勁就有些上來了,他越發覺得腳下的雙腿已經開始不屬於自己了。
在其後麵的毒門門主一腳踏在地面上,震起一片灰塵,身形也是隨即借力往前竄了一段距離,但是看到仍是沒有辦法拉進和徐煜朝的距離後,一枚銀針已經握在了手心。
毒針就只剩下一根,那是追到徐煜朝後給他身後女孩用的,所以這些銀針也只是用來傷敵,根本沒有任何毒性可言。
早就聽到身後破空聲越來越近,可是徐煜朝卻發現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了,本來想要右側躲開的,沒想到身體仍舊往前奔跑著。
當!
銀針釘在了一顆樹上。
幸好面前就是進去了一片樹林,這對於徐煜朝而言絕對是最好的事了,這樣一來後面偷襲而來的暗器就要大打折扣了。
只是自己這越發嚴重的酒勁同樣致命。
毒門門主發現不知道為何,前面的徐煜朝速度竟然越來越慢,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地縮短著。
微微一想,他便是想通了其中的緣由,不過心裏反而是對徐煜朝的戒備更上了一層,畢竟陪他喝的那娘們都已經睡得和死豬一樣,他還能狂奔這幾十裡也是足以讓人驚歎。
眼看身後的毒門門主越來越近,他早就探出手掌準備抓向後背上的女孩,眼下還是要慎重一些。
他的目標是徐煜朝身後那個娘們,萬一讓她醒過來,他就算是說破天,估計那娘們都不會放過他。
確定了輕重之後,毒門門主,伸手往前探出,此時徐煜朝也只是勉強讓自己不停下來,至於和後者離開距離,簡直是痴人說夢。
毒門門主手指已經碰到了女孩的衣襟,只要再往前去上幾分,女孩便會回到他的手裏,但是還沒等他笑出聲,手指卻離女孩越來越遠。
徐煜朝直接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腳下是一根被雨水衝出來的一段樹根,正是這根樹根救下了他背後的女孩。
甩了甩頭的徐煜朝發現眼前仍是一片模糊,毒門門主也拿出了他最後一根毒針,爲了以防萬一,不待徐煜朝反應過來,毒門門主一掌就是把徐煜朝給拍暈了過去。
這下再也無人可以阻攔自己了,毒門門主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了微笑,慢慢俯下身,手裏的毒針正準備刺入還在睡夢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