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來得太快，雲藏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而那少女還在淺笑，從他胸口抽出長劍的動作優雅得像是拈花。

    她無視雲藏那群屬下驚恐的表情，將他的屍體推倒在地。

    一擊致命！

    雲藏是誰？那可是小千界中都能排得上號的青年高手，竟在這女子手下過不了一招！

    溫血鋪開，蜿蜒成畫，接下來那些血液彷彿活了過來，一片一片地纏繞著爆開，迷臨雲氏的人低頭只見腳踝上攀附了一圈一圈的紅花。

    “這是……亡靈之花！啊！”

    猩紅的花朵瘋狂拉扯著進入他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食血肉，夜瀾川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他看見一個從身邊跑過的人被花絆倒，從他面前被倒拉著走時臉上的表情慌亂驚恐，怕得狠了竟向他伸出手，嘶吼道：“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還有家人！救我！不要！不！”

    夜瀾川低斂了眉。

    我也有家人啊，我也不想死，可你們不也照樣殺了我全族麼？鬼門關前走一遭才明白這世上沒有誰能救得了誰，弱小本身即是罪，只有變強，只有實力纔是王道！他恨，恨自己因為弱小而在親人被害時無能為力，他們都死了，從今往後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啊……

    逃亡半個月的劫後得生與失去一切的悲傷猛撲而來，夜瀾川將臉埋進臂彎裡嗚咽起來。

    少女靜靜看著這個全身是傷倒在地上哭泣的男人，淚水混著血水從他指縫中流下來，融化了白雪，周遭是掙扎慘叫，有血飛濺到她裙邊。

    一切都寂靜下來後夜瀾川早已哭得眼睛乾澀，少女竟也很有耐心，等他哭聲漸小時纔再次開口道：“能走嗎？”

    ……

    於是夜瀾川就憑著那朵鬼蓮進入了王蝶冢，進來後才發現雪峰頂上竟然有一座宮殿，像是整冰雕刻成的藝術品，裡面住著少女和她的一群屬下，其中有個叫阿清的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不起眼，卻一直都在。

    阿清是個神秘的人，一身黑袍從頭遮到腳，只能看見削挺的下巴。

    夜瀾川下意識的不願接近他，就連交流時也只願和救他的少女說話:

    “住在這種地方你不會覺得冷麼？”

    “還好。”

    夜瀾川摟著肩膀瑟瑟發抖，少女穿著長裙迎風飄飄，阿清在不遠處像塊木頭。

    “你家這種珍貴的藥材都這麼隨便用嗎？”

    “還好，藥師種了很多。”

    夜瀾川看著桌上一堆名貴藥材做出來的藥膳，筷子都是抖的。

    “這些武器真的隨便我用？”

    “還好，阿清他們有很多。”

    夜瀾川看著地上一堆隨便一件都能在小千界中引起鬨搶的名器，額角抽搐。

    好像被大戶人家撿到了，怎麼辦？

    開始只是一些小日常，熟了之後也會問她一些別的問題，當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這裏為什麼會叫王蝶冢？”

    “不想說。”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不知道。”

    “……”

    夜瀾川不死心，深吸一口氣，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洛蝶。”

    “洛蝶……”夜瀾川呢喃著這個名字，很久沒有再提問。

    少女見他開始出神，一撩裙襬走了出去。

    外面是終年不化的風雪，少女眯起眼睛眺望遠處的山峰，腳下是白霧飛騰。

    “小姐為什麼要騙他？”

    “嗯？”少女收回眼神，才後知後覺是阿清在說話，“沒必要讓他知道，畢竟，古千蝶這個人已經死在了八年前。”

    “那小姐想過要回去麼？您是古族千萬年來第一個被賜予千蝶為名的人，只有您才配登上古族帝君的王座。”

    “蝶……千飛之蝶……”古千蝶沒有回答，只是重複著自己的名字，眼中逐漸掀起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