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要不要我派人來接您？”

    林星辰望向窗外，窗外燈火璀璨得讓人不忍心看。他想了想，拒絕了：“不必了，謝謝。我會自己回去的。”

    要是讓那些護士醫生看到了，還會有人跟他搭話嗎？

    林星辰坐下來，心頭一陣陣地悶，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林星紋呼吸十分微弱，病房裏更加安靜。他靜靜看著牆上的指標滴答滴答，忽然自顧自笑道：“姐姐，要不給你講個故事吧。”

    “愛麗絲和姐姐一道坐在河岸上，無所事事，乏味極了。朝姐姐正看的書瞟了兩眼，既沒插圖又沒對話……”林星辰的聲音十分輕柔，就像一片羽毛劃過心底。

    “愛麗絲夢遊仙境。姐姐，這是你以前最喜歡聽的故事。我以前經常笑話你，說你多大的人了還喜歡聽故事，想不到現在我都倒背如流了。姐姐，我必須要回去了，祝我好運吧！”

    “爲了你，我會努力活著的。”

    林星辰默默在心底補充了一句，離開了病房。在他身後，林星紋緊閉的雙眼中流下一滴眼淚，和雪白的枕頭融為一體。

    林星辰餓著肚子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原本準備去夜市買一碗餛飩，沒想到下起了大雨，餛飩是吃不成了，他也沒帶傘，只好趕緊找個避雨的地方。

    他正沒命地在雨中奔跑，不知道什麼東西絆了他一跤，他朝前一撲，直接摔了個狗啃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揪著領口提了起來。

    身體懸空的感覺著實不好受，他艱難地呼吸著，再加上撲面的雨絲，他張大眼睛也沒能看清那個人的臉，只知道他力氣很大，下手十分狠毒。

    林星辰被他掐著脖子，漸漸有些窒息，所幸那人終於鬆開手，林星辰又狼狽地摔回地上，臉埋進泥水裏。

    林星辰昂起脖頸，從那人的鞋子看起，入目是一雙破破爛爛的布鞋，沾滿泥土，然後是再普通不過的牛仔褲，黑外套，露出一截灰色的內衣。

    布鞋配牛仔褲，是個狠人。

    林星辰心底默默吐槽，等看清那人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

    把這人燒成灰，他也認得的一張臉。現在他用那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好像第一次見面，他撞在他懷裏，書本飛上了天，浪漫巧合得像一個謊言。

    甜蜜的，裹著糖衣的謊言，讓他深深陷進去，即使被內裡苦澀的果實傷到極點，再看著他，還是忍不住回想當年。

    當年的日子裏，每一天都充滿粉紅色泡泡，林星辰從來沒有那麼幸福，整個人滑進了甜甜的糖汁，如同小時候看的一部電影，名字早已忘記，只記得各種糖，各種甜蜜。只是越往下沉那味道便越苦，林星辰不信邪，一直滑到最底下，最終發現所謂的糖只是毒藥，毒得林星辰身體連同靈魂都死掉一回。

    “莫寒！！”

    林星辰一把攥住莫寒的腳踝，使了死勁，莫寒感受到痛意，也沒有抽出腳踝的意思，林星辰抓著他的褲腳慢慢爬上去，咬著牙，像是要將那兩個字咬碎：“莫寒！你怎麼會在這裏？！”

    “星辰，我……”

    “別叫我的名字！不許叫我的名字聽見沒有！不許叫我的名字……”

    林星辰聲音低下來，莫寒蹲下身子，想要把他扶起來，林星辰打掉他伸出來的手，嗓音嘶啞:“莫寒，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應該在監獄裏的，你應該在監獄裏的……你越獄了對不對？我要把你送回去！”他爬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找手機，莫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竟然在顫抖：“星辰，星辰，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你不能這麼絕情，星辰，我求你！”

    林星辰握著手機的手也在顫抖，他正要撥通那個電話，莫寒一下子急了，奪過手機扔出老遠，林星辰掙扎著想要爬上去拿，被莫寒拽住狠狠扇了一巴掌：“林星辰，你瘋了！”

    “不，我沒瘋……我沒瘋……你竟然敢逃獄，莫寒，這一次你進去就別想活著出來了，我要替我家人報仇，對，報仇……”

    林星辰在大雨中瘋狂地找著手機，莫寒跟在他身後喊著些什麼，林星辰唸叨著“報仇”兩個字，全然不管他的解釋，莫寒沒辦法，只好硬生生把他扯起來，一把吻上他的唇。

    他的左手託著林星辰的後腦勺，右手解他的褲腰帶，林星辰像一條被大海拋棄的魚一樣彈跳著，口中發出絕望的嘶吼。莫寒的力氣仍然很大，抓著林星辰讓他喘不過氣。